[游记]首都博物馆之行

November 12

卢浮宫的珍藏展早就听朋友说了，只是后来各有不凑巧的事，到了上上周天才约着一起去看。

展馆的外部不觉有何壮观之处，倒置嵌在建筑体中的大圆锥看着倒是奇特，就好像从天上打下了一颗炮弹，一头扎进了楼体，造就了现在这栋楼欣然受毁于战争的模样。进了入口才发现那其实是个歪斜的圆柱，里面也和大主楼一样分了几层，上面几层都是小展览厅，最底下的一层是可坐两百人左右的报告厅，首博的讲座多在那里举行。

卢浮宫的珍藏展是要在上周五结束的，筵席至了末尾，却依然人如山海，只是不知裸了两千多年的石美人，见了厅内黑压压的人群和门外排起的长龙，会不会羞得想拉起褪至腰下的衣袍，好好遮盖一下被饕餮将尽的春光；至于一丝不挂的，多半只能像那位靠在石柱上的男青年一样，除了任凭孩童偶尔的抚摩和闪光灯亮眼的劈顶，就只好娇羞地看自己的脚丫子了。

阿瑞斯和阿波罗是出席此次中国专场的两大帅哥，相比而言，在树干边捉蜥蜴的太阳神，显得稚气了点，身体的线条较为圆润，透不出一种骨感的阳刚，而不远处的战神，明显有些成熟青年的味道，周身有棱有角，肌肉群方方正正的，无怪乎对面手把菱花的阿芙会倾心于他，给老公戴绿帽子了。不过转至他的身后，才察觉也有美中不足之处——臀部太过松垮，不够“翘楚”，有点不合时宜的感觉，却也不怪阿尔卡姆内斯，他怎知后世女性眼中性感的身材到底是什么样的。

阿芙的姿势初看的时候颇觉得怪异。左手攥握着镜柄（镜身已经没了），停在左胸前的地方，头微下垂着，十分优美的娇花照水之态；不解的是，右臂却朝外侧身四十五度的地方伸了出去，没有完全伸直，却有撕裂胸肌的危险，右手掌心朝外，五指间抓着一粒苹果（俯身去读作品介绍之前，我还以为那是鸡蛋）。整个人就这么左曲肘，右半伸臂地愣僵在那里，直到转到她的左侧身，才发现这尊像原是涵蓄着一种柔美的动态的。就是那条正看似乎无处安放的右臂，勾提出了隐含在雕塑中的动势，所再现的场景也就清楚了：有一日臭美的阿芙正陶醉在自己的光影中，忽然觉得口渴了，就信手从树枝上摘下一粒苹果，头却没转回去，双眼依然盯看着左手的镜子，右手臂从树叶边落下，斜缓地划了一道弧线，将苹果悠悠然送到了嘴边。普拉克西特利就是将这过程中的瞬间凝固在了石象上，而这似乎要换个角度才能看得清楚。

关于阿芙，还有一幅石象，印象不太深了，只记得身上的裙袍处理得比较特别，那手法似乎叫“湿裙褶”法，就是让披着的衣袍看起来像刚浸过水的，薄薄地贴在身上，顺着身体线条的起伏而走，显示衣服的柔顺轻盈可能只是一个过渡，衬托曲线的优美才是最后的落笔。

（天啦，我那一天在展馆中都看了什么啊！）

楼下的现代希腊艺术似乎也有点看头，我不是懂艺术的人，更不用说抽象的了，只好都当成一首首诗歌来解读，转了一圈之后，对几件作品也有了自己的看法。展厅里有一尊横放的男性雕象，青年人，头枕着左小臂，似睡非睡地闭着眼睛，脸上的表情透露他此时内心的安然和惬意，只不过头和两小腿都与身体分离了，不加粘合地放在那里。同行的两位女生看着都觉得不解，善于观察和好为人师的我，就忙将她们拉到近前，指着那男子右手所放的地方说道，看到他的手放在哪里了吗，看到他手下面隆起的裤裆了吗？要想破解这件作品的含义，就得先磨好“手和裤裆的关系”这把钥匙；至于那手是对欲望的抚慰还是对冲动的压制，这和身首异处有什么关系，身首异处了为什么不见痛苦的表情，我暂时解答不出来，也无心去追究，不过凭我对诗歌“胡诌”的功夫，真要说个子丑寅卯出来不算什么难事。

（这是我在博文中写得最黄的文字，请大家别介意，我在谈艺术……）

有一副画的标题大概是“秋草间的大理石”，形状各异的大理石散落在高高的秋草中间，那草是铜黄色的，在周围石块的灰色调映衬下，显得十分显眼，几根一丛，从地上伸出后就在顶处向两面散开，既有铜丝的硬度，也有草木的韧性，用残留的生命覆盖着身子底下那片破碎的文明。要离开展厅时，又回头看了一下那幅画，远远望去，疏朗的秋草竟化作了满眼的烟花，像是从历史的深处喷涌了出来，在代表古希腊造型艺术的大理石间吱吱啦啦地响闹着，似乎在响闹着古希腊艺术，古希腊理想在现代世界的复苏。大概就是这幅画的寓意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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