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站在长城脚下,发现一切都变了。 北风猎猎地刮着我的脸,戴着毛线手套的双手冻得几乎失去知觉,长城脚下冷冷清清,在这个时节是旅游淡季,城脚下一排贩卖纪念品的小摊子也生意萧条,小贩们难得看见一两个游人走过,便强打起精神抢着吆喝招揽客人。少了游客的喧闹,长城四周显得荒凉倾圮,犹如一座古老的废墟──事实上它就是废墟,卸下了两千年来抵御外侮的责任,它就像是一个风烛残年的高龄老人,脆弱得无法再保护它的家人,只能由子孙供养着,当作家里一块活宝,偶尔拿出来向外人炫耀它辉煌的历史。 然而相对于它的亘久,长城的暮年还长着呢,我们的生命却已经哗哗如江河般向大海涌去。 十多年过去了,这是我第二次登上长城。北京尚未降雪,放眼八达岭上只有枯草黄沙,干秃秃的峭壁,和吹不尽的刺骨山风。因为空旷,因为高远,长城上的冬天比别处显得更加冰冷难耐,我穿着厚重的冬衣,从头到脚裹得密密实实,却仍然抵挡不住寒意,不但冷,而且无比寂寞。想千百年前驻守在这里的士兵们,得需要多大的毅力,才能克制住想家的泪水滑落早已冻裂的脸庞。 供游客拍照的骆驼倒还是在的,没有游客,骆驼杵在城墙边一块突出的平台上,百无聊赖的咀嚼着干草。我的脑海里忽然浮现一幅景象:一个穿着T恤短裤的小女孩,绑着两根麻花辫子,骑在一匹骆驼上。那是十年前一祯妹妹的照片,也是在北京八达岭长城上拍的。照片中的妹妹龇着牙笑着,是她小时候拍照时的标准笑容,母亲总是说她古灵精怪,连笑起来都怪模怪样的。当时是夏天,长城上游客密密麻麻,我们轮流骑上骆驼拍照,骆驼一边驼着没见过世面的观光客一边拉屎,烈日蒸腾下发出一阵阵酸臭,可我们照样那么开心。 这只骆驼,或许不是我从前骑的那一只了。 那时候的妹妹只有九岁,算起来竟然是十多年前的事了。当时父亲母亲趁着暑假,带我们到大陆旅游,从上海、山东一路北上到北京。那段二十天的旅程,在我成长的记忆中留下深刻的印象,回想起来,旅途中的点点滴滴,仍然异常清晰地存在我的脑海里。 爱好古董的父亲,到了北京就要走丢,尤其是在琉璃厂,逛着逛着,一转身就不见父亲的踪影,原来他是一头钻进古董字画店里出不来了。母亲只好留下我和妹妹站在熙来攘往的街上等着,等着她从古董店里把父亲领回来。那趟旅行结束,少不了带回一大堆石头破纸。父亲搜集古董,是不是也想藉著有形之物,来留住无 .... 查看原文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