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早晨起来的时候照的,因为那时旁边的座位上没有人。晚上的时候,周围 的沙发上坐满了人,许多不相识的人坐在了一起,大家默默地看着炉火,火苗一升 一扬地,不知带动了这些人什么样的思绪,我和老公坐得远远的,看着那一群于我 们来讲有些莫名其妙的人群。笛子的声音从很远的地方飘过,空空荡荡的大厅里, 只有我们和那一群人,他们看着火苗想着心事儿,我们有些百无聊赖。一个带着小 红毛线帽穿着红色背带裤的老头儿走近了我俩,看着我们有些落寞的神情,问了一 句:为什么这么严肃? 每个人都有每个人过去的故事,每个民族每个国家的人民也都有他们自己过去 的故事。这一天晚上的我们两个异乡人坐在了遥远的太平洋彼岸的一个旅馆的原木 结构的大厅里,看着一群和我们没有共同过去的人们在炉火前专心的凝望着他们的 过去。 这些并没有打动我,我只是看着他们,听这着那似有若无的笛声。但那天晚上 有件东西打动了我。吃晚饭的时候,优雅的餐厅里,洁白的桌布上,放着一盏小小 的煤油灯,开始我并没有注意到它的存在,我们只是点着菜,吃着饭前的面包,很 饿。就在这个时候我闻到了一种很熟悉的味道,我左右看了一眼,发现了我面前的 这盏灯,味道是它散发出来的,很微弱的煤油味儿。小时候家里的那盏煤油灯带着 它的浓浓的味道在不经意间来到了我的眼前,我突然觉得眼睛有些潮,拿过那装点 得有些象蜡烛的油灯,凑过去又闻了一下,什么味道也没闻到。 那顿晚饭让我觉得非常的亲切,因为有着那若隐若现的遥远的味道陪伴。我当 时就想,那些专心看火的人,应该也是因了过去的亲切而流连于那莫名其妙张张扬 扬的火边的吧。 说句心里话,美国给我的寂寞是来自心灵深处的,每次我坐在那些阴暗潮湿的 对美国人来讲算是奢华的原始的大厅里,我就觉得我是个异乡人,这里没有我记忆 中的味道,也没有我曾经向往过的味道,这里到处弥漫的是美国人的味道,这里有 他们的过去,有他们的血脉,他们坐在这样精心雕琢过的原始的大厅里所能看到感 到的是我们永远也无法真正感受的,这也就是我的寂寞。 老公说,如果你真的羡慕,真的渴望,你会去学,你会懂。是的,我相信,会 懂,会感觉得更多一些,但那不是我想要的感觉,它们解决不了我的寂寞,我要的 是那下意识中随着血脉流淌过来的感觉,那感觉如何学得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