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书、聊天、发呆、做梦 大研古镇以酒吧出名,一入夜,笙歌四起,喧腾不已,随处可见喝得微醺的红男绿女。 但在束河,你几乎见不到这样的场景。束河的酒吧很少,茶坊倒是很多。这也合适,喧闹的酒吧与喧闹的大研般配,而安静的茶坊也正与安静的束河般配。 从玉龙雪山来的冰雪融水一路倾泻而来,沿着古镇里错综复杂的水渠四处流淌,听见流水音,尝到冰雪气。这是安静的束河最美好的背景音乐。 古镇里几乎找不见一台冰箱,因为所有居民都把这冰凉的水渠当作是天然的冰箱。他们把水果和饮料装进竹篓,然后用绳子系住,浸在水渠里。这种做法,有点像小时候用水井来冰镇西瓜。 去年我去时,一家叫做“守望谷”的茶坊摆出“看书、聊天、发呆、做梦”的招牌待客,一位红衣美眉倚靠窗栏,低头看书;今年我去时,这块招牌还在——连油漆都未曾脱落,红衣美眉不见了——换了俩绿衣裳的。 在束河,如果实在不知道做什么好,那就随便走进哪一家茶坊,点一杯雪山冰镇过的可乐,然后从书架上拿起一本什么书来翻翻,也能轻而易举地对付过一个慵懒而闲散的下午。如果你有心,书还是可以挑一挑的。詹姆士希尔顿的《消失的地平线》写满了他对于香格里拉的种种想象,正适合此时此刻感性的你。洛克所著的东巴文字典也许略显枯燥,但一想到他曾在邻近的地区生活了27年,并且也常来束河,便立刻读起来生气盎然了,你会从字里行间,找到属于束河的亲切感。又或者,找一找彼得梅尔的普罗旺斯三部曲;试着找一找像他那般的淡然心境;试着想象一下,这里就是东方的普罗旺斯,而你,又是一个新的经历者和记录者。 束河的聊天场面往往是妙趣横生的。走在街上,听得最多的,莫过于游客们对于束河的评头论足。他们大都带着统一样式的小旅行帽,跟着旅行团刚刚在大研古镇赶完场子,又马不停蹄地来到束河踩点、拍照。他们的评头论足大多始于惊讶,他们惊讶于束河与大研如出一辙的城镇布局;他们惊讶于束河的慢节奏;他们惊讶于束河的安详与宁静。 真正在束河的人,这时候就面带微笑着与这些游客们擦肩而过。他们中的多数,已经在束河停留了数周;他们中的多数,也往往曾经在大研停留过。但这几周的生活,已经使他们习惯了束河的语速、步速和节奏。 还有一些成群结队聊天的老太太,“披星戴月”的纳西服饰彰显了她们是束河真正的原住民身份。只可惜我对纳西方言了解得实在不多,不然仔细地听一听,一定能收获很多乐趣。关于纳西文化的许多真知灼见,或许就隐藏在其中。 守望谷的招牌上虽然还写着“发呆”,可是我建议你不要发呆。正如同有人说“孤独是可耻的”那样,在束河,面对着这样一片祥和宁静的美景发呆,也是“可耻”的。 如果一定要发呆,那还不如遵循着木牌上的指示,做一个绵长又甜美的梦。起码,美景与美梦,还是比较般配的。 背着重重的行囊,穿梭在“束河”的巷子里。脚下的青石板被清晨的露水打湿了,有些溜滑。看着身旁的老木屋,听着屋前潺潺的流水声……感觉这里的一切是多么的亲切!仔细地打量着木屋的雕梁画栋,透着纳西民族深厚的文化内涵。早晨的“束河”很清静,只听见不多的几个人走在青石小道上发出的脚步声。路人用异样的眼光打量着我,我的这幅行头一看就是个外来客,他们对我微笑着,我也微笑着回敬他们。约莫十分钟,我来到了古城的四方街。炊烟升起的地方,一位纳西妇人正准备做早餐。四方街四周都是商铺,虽然这时都还没有开门做生意,但能感觉得到这是这个古镇的商业中心。 穿过四方街,我踏上了一座石桥。记忆中最深刻就是一家叫“石桥铺”的铺子,因为铺子开在石桥边,因此而得名。踏上石桥,眼前豁然开朗,桥下的河水从不远处的“玉龙雪山”脚下流出,河水穿过古镇,像“束河”身体里的血液,这是古镇的生命之河。因为它的到来,古镇才有了灵气。看着垂在河边的杨柳,仿佛一位美丽的女子在河边弯腰洗漱,它那窈窕的身姿让人不尽遐想……“玉龙雪山”挺拔地耸立在那儿,像一位魁梧的男子,墩实的守候着这一片属于自己的领地。也许正是靠着玉龙的守护,“束河”宁静地生活着。放眼望去,河边几间久经风霜的老宅子,屋子没有墙壁,只剩下几颗柱子,它就像一个年迈的老人,经过岁月的洗礼之后,尽管风烛残年,却显示着顽强的生命力。在他身上,保留着历史沧桑的记忆。 他见证了古镇百年的变迁。没有人愿意去打搅这位老人怀旧的心情。我也从他身旁轻轻的走过。老宅的背后有一片菜地,远远望去,地里盛开着金灿灿的油菜花,万物正待复苏的时候,金黄的油菜花早早的为“束河”披上了春天的外衣。它象报春的使者,悄悄的将春天带到这里。在它的带动下,枯木按捺不住,也开始萌发新的枝叶儿。站在桥头深深吸一口新鲜的空气,旅途的疲劳此时不知跑哪儿去了。上车前的烦躁不安荡然无存了。 继续往前走,不一会来到雪山脚下的一片民居。这里的建筑不像四方街。它们背靠着大山,面对着“束河”。在这里可以从上往下观看“束河”的整个美景。刚才的老木屋、河、菜花地尽收眼底。走进一家叫“望月阁客栈”宅院。驻足看了半天,打量着这座典型的纳西庭院,院子里“百年老宅”仍保存完好。格子窗、格子门被岁月熏染成厚重的黑色。 院子里散落着平时农家用的器物,每一件都透着历史的印迹。在我眼里,一个水瓢都好似一件天然生成的艺术品。墙角放着的竹筐,都透着那种深沉的美。院子里种满了各式花草,如若不是门口挂着的招牌,你会以为到了乡下亲戚家。这里的老板是外地人,因为喜欢这里的恬静,就留在这里开了这家客栈。虽说生意不是很红火,但每天在这里过着诗一般的田园生活,也感到很满足。打开房门,我来到自己的房间。 这间屋子的装修很特别,它的特别之处在于古典与现代的完美结合。屋子透着明清时的旧,结合明快的现代美感,形成了现代的简约主义风格。虽没有星级酒店的奢华,但里面的陈设别有一翻韵味。雪白的床单,整洁清爽;旧的器物,古朴典雅。没有老屋子的尘灰,也没有老宅院腐朽的气味。推开窗,束河的整个画卷尽收眼底。 朦胧中,阳光透过窗花洒在床上。我慢慢睁开眼,房间里每个角落都充满了阳光。初春的阳光暖意融融,晒得人陶醉,久久不愿离开这张温暖的床。昨夜旅途颠簸产生的疲惫彻底被赶走了,迎接我的将是阳光明媚美好的一天。吃过中饭后,坐在院子里四处张望。望着南来北往的客、望着远处的雪山、望着哪条静静流淌的河,思绪到处在神游。 “束河”的天空格外蓝,蓝得没有一点杂质,好似一轮明镜。在雪山的映衬下,显得那样的清澈。庸懒地享受着这明媚的阳光,听着动听的音乐,心情不由的感到愉悦。偶尔与同住的房客攀谈,偶尔与路人招呼。风像顽皮的小孩,趁你不注意的时候,悄悄的把书翻过几页。我无心去理会,只顾自己胡乱遐想。在这里,时间犹如河水,悠然的流淌着。不知不觉,夜幕降临了,星星悄然挂上枝头。天空不时划过流星,这一时的惊喜让我忘了许下心愿,也许正是这样的遗憾让我怀念“束河”的日子。 怀念“束河”的青石小道,怀念“望月阁客栈”的一轮明月,怀念“束河”的老木屋,怀念“束河”的老宅院。晚风从身旁掠过,雪山吹来的风还带着丝丝凉意,这才觉得夜深了,伴着虫鸣蛙叫,渐渐进入了梦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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