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游记]浮游川滇-泸沽湖之一：里格的客栈和夜晚

终于要去泸沽湖了。

那里对我的意义，不仅仅是旅游指南上所惯用的“人类社会最后一个母系氏族”、“神秘女儿国”，更重要的是，那里是传说中徒步亚丁线路的起点。

一早八点，睡意犹在，可以继续结伴而行的只有我和丁丁两人了。

我们昨晚约好的昌河面包上坐了五个人，我、丁丁、一对宁波来的情侣和在长相上基本与中国人无异的山本真希子。车刚开出古城停车场不远，开车的周师傅突然一个急刹车大叫一声：“我的东西忘了！”就调头往回走，搞得我们一愣一愣的。原来是周师傅在帮我们放行李时把给扎西带的油烟风扇忘在地上了，他一边发动他认得的司机们在停车场到处找，一边着急地说：“这可怎么办？扎西说急着要用的，一百多块钱啊，关键是他那就算有钱也没地方买啊……”。在确定找不回来之后，周师傅考虑再三还是觉得完成扎西的任务比较重要，一脸歉意地对我们说“扎西说急着要用的”，就把我们五人过给他妹妹的车，又赶去买油烟风扇，说下午再跑一趟泸沽湖。

这是我们第一次与传说中的扎西有关系，那个据说是泸沽湖最帅的摩梭男子。

第二次听人说起扎西是在中午，我旁边坐上来一个住在洛水的普米族的满身酒气的大叔，说是上午去参加亲戚的葬礼喝多了，每过十来二十分钟就要司机停车让他到路边去大吐一番。听说我们去泸沽湖要住在里格，马上就问我们是不是要住在扎西家，还略有一丝骄傲地说我跟扎西很熟的，我跟他大哥以前是伙伴。我不禁想，那么有名的扎西会是怎样一个人呢。普米醉大叔上车的岔路口让我印象深刻，因为路牌上的箭头指着另外一条路通向：霞若，有着那么美丽名字的又会是怎样一个地方呢？

此后一路就没什么特别的了。从丽江到泸沽湖一般要走6-7个小时，路上风景还可以，如果你实在犯困的话睡觉也不会觉得太可惜，因为司机会在比较有特色的地方停车让你拍照的，比如说九道拐、金沙江大桥、泸沽湖观景台。途经据说已经成为红灯区的洛水时，我睁大眼睛搜寻着这个前泸沽湖著名景区（当然现在跟团的话到的也还是这里）堕落的证据，看到了不少按摩、足浴的招牌。要注意的是司机会带你到离里格还有约一个小时车程的三家村码头坐猪槽船，据说要比其他地方便宜，但我们都顽固地坚信凡此类景点必有高回扣，在跟船家狠狠地杀价未果之后，不管司机怎么说我们都坚决不肯去坐，司机悻悻然开车后一直黑着脸不吭声地把车开得极猛，可见这中间我们所料不差也。后来普米醉大叔一脸看不起的悄悄跟我们说，他们都不是摩梭人，这个码头是新开的，住在这里的全是汉人。我想他可能忘记了我们也都是汉人，呵呵。

下午四点多到达驴友们推荐要住的里格半岛，仍然脸黑黑的司机把我们送到丁丁和人说好要住的清淳屋，这是他昨晚混青鸟时认识的小胖开的客栈，就是刚进里格挂着红灯笼的那家，条件还可以，只是他们普通话发音都有问题，害我一直以为这里叫“青春屋”，一直在嘀咕着要不要住在名字如此俗气的地方。宁波情侣也随我们住下，真希子却一定要住到里格半岛另外一头的晴天客栈，因为她的日本同学是那里老板的朋友指定要她住那里，我和丁丁只好本着国际互助的精神放下行李就送她过去了。

顺便说一下里格半岛的情形，那是一个极小的地方，从头走到尾大概半个小时就足够了，就算你以极其悠闲的慢速步调也就顶多45分钟而已。岛上所有带屋顶的房子都已经成为客栈、餐馆或者是小小士多（STORE），一条坑坑洼洼的小泥路把房子与湖水隔开，低洼处有湖水漫上形成小水潭，几乎每家客栈都会在自家对面的湖边摆上三两把阳伞，伞下有粗糙的原木桌椅，沿着湖边蜿蜒排开。而据扎西说，现在90的客栈都是外地人在经营，真正本地摩梭人在做的只有他们扎西家和另外一家，但那另外一家是哪家我没打听出来。众多客栈中，我知道的有：

扎西家：普间15元/床，好象没有标间吧？要注意挑面朝湖景的房间，可以趴在窗台上看着湖水睡去伴着湖水醒来，但湖景房间下面就是酒吧会有点吵，有热水淋浴、免费洗衣机。

扎西家有二家，一家在里格的中间篝火晚会场地旁边，一家在最里面与晴天相邻，应该住在外面比较方便、热闹。这里每天晚上都有人烤全羊，你可以考虑混熟了之后蹭点，但我不建议你自己去烤，因为烤全羊通常都很难烤熟万一烤熟了也肉质坚硬不好吃。

听名字就知道这是传说中泸沽湖最帅的摩梭男子扎西的家，他的帅名使扎西家成为岛上人气最旺的客栈，每天都有许多游客慕名而来看他、找他拍照，保守估计他的上照率绝对超过普通小明星，而且他只要对着镜头就会酷酷的脸一侧、神情一肃、眼神一凛，标准的扎西式上镜表情。扎西家还有好几个长得不错的摩梭小伙，每晚都活跃在泸沽湖各个角落。客观说来扎西确实很帅，他知道所有游客的不良想法甚至会表情严肃地讲带颜色的笑话逗你笑，对新来的客人很是热情每天晚上都会陪着神侃到很晚，一般他会就你所特别关注的走婚告诉你“摩梭”就是说的走婚时“摸着进去、缩着出来”、杨二车娜姆是个感情贩子她的书都是胡说八道摩梭女子花房里有男人是不会在门口挂毡帽的、男性到泸沽湖走婚的成功率是0而女性是100，然后讲一下他自己的性格和传奇一生，说扎西家要做里格最物美价廉的客栈从来不在国庆五一涨价，里格国庆后要改造全部客栈要退后几十米湖边要做成沙滩他准备去争取成为管理者帮他们做好规划，还说几乎所有有关摩梭人的电视电影纪录片他都有份参与演出而且最近他可能会接拍徐克导演的《七剑下天山》资料已经寄过去了正在等回音，另外他正在写一本大约30万字的关于摩梭男孩成长史的回忆自传，等等。虽然与游客神侃时的扎西宛如北京老油子话语如滔滔江水连绵不绝，可是我总觉得他心底仍坚持着对泸沽湖的最初的纯真的爱。

晴天：普间20元/床，在里格岛的尽头，三面环湖景致不错，没住过不知道设施如何，但有人提醒说如果要住的话一定要住二楼，否则在一楼会被楼上咚咚的脚步声吵的神经衰弱。

晴天的老板叫阿智，老板娘是LISA。阿智是个有点酷的美男子，长得瘦瘦高高有点像F4里面的仔仔但比仔仔精神，每天晚上的篝火晚会他都会去而且舞跳得极好看。LISA是个明朗女子，送真希子去时就很热心地传授我们泸沽湖游玩秘诀，比如说泸沽湖晴天才好看阴雨天就很一般要多住几天才能好好感受泸沽湖的美，里格岛上看日出最好的地方是晴天后面的小山头日落也不错，坐船一定要选晴天而且上船前不要去讲价因为所有的收入都是集体财产讲也没用，坐船的话建议去大嘴虽然60元/人有点贵但船程较远风景较美而且回程时可以派个长相讨喜的小姑娘好言好语跟船家商量多绕几个岛也就值了，她那曾经有客人成功在湖上晃了一天都没有加价的。虽然跟阿智和LISA没有交往，但通过真希子认识了阿智助养上学的小卓玛，长得不算漂亮说话怯怯的摩梭小姑娘，言谈之间对阿智充满敬意，我也因而随之充满敬意。晴天唯一不好的就是位置比较偏僻，晚上回来时路很黑几乎看不见，而且路不好走，有一次送完真希子回我们住的地方时丁丁走岔路差点走进泸沽湖的怀抱之中，但如果你希望寻找清修之地思考人生那晴天将是里格的最佳选择。

清淳屋：普间15元/床，标间喊价120元/间，但据LISA说80元就可以拿下，标间都有湖景带观景小阳台，普间都朝里看不到湖。有热水淋浴，没有洗衣机。
在泸沽湖的第一晚就住这里，据说这里原来的老板是有名的能喝也是有名的脾气不好，后来终因酗酒过度犯了事进了牢里，现在接手的老板小胖，用丽江过落客栈老板阳光的话说就是在各方面都越来越象原老板了，阳光说这话时有些微的感叹。这里条件还可以，晚上的热闹程度也与扎西家不相上下，只是这种热闹基本就是丽江酒吧式的，偶一为之还可以，多了我不喜欢。

里格第一家：普间15元/床，挑能看到湖景的房间住，有热水淋浴，好象也没有洗衣机。这家客栈的名字也是顾名思义型的，就是进里格岛所看到的第一家，只是我想它的原义可能是希望你认为这是里格第一好的家。比我们早两天来报到的晃悠、唐铭、张敏三人在晴天住了一晚上后就搬到这里来了，她们的评价还可以，说老板还愿意帮你把昨晚吃剩的烤羊腿熬汤做早餐，只是要收5元加工费罢了。

摩梭往事：没住过，不知道它的所有具体事宜，只听到不少它的流言蜚语。传言中那是广州人新开没多久的，但客栈做旧的功夫非常老到，所有能看到的物件看上去都象被使用了好几十年一样有着沉重的历史感。经营方式也传承了一般现代酒吧的做法，环境、气氛都不错，还经常会有一些如吟诗会之类的文化活动，但酒水食物ZEI贵，在那里吃过早餐的驴友说一碗白粥要3元，不过据我们了解烤全羊的话这里要比扎西家便宜，当然羊只的大小可能也有差别。如果你习惯于舒适、豪华的旅途的话，可以考虑住在这里，要是吃饭真的太贵的话顶多到扎西家去吃而已。

安顿好住处之后，首要大事当然就是去“揾食”啦。我们和早来两天住在旁边客栈的同伴欢乐大团圆之后，她们就叽叽喳喳一人一句地说开了觅食心得，然后我就知道了里格没有什么像样的零食卖而且一瓶椰奶居然要卖到五块钱，以至于小表妹千里短信要求远在德钦雨崩的表姐从丽江背零食进来。她们几乎每天都在扎西家吃烧烤，最好吃的是烤羊腿，烤小瓜也不错，然后大家就说好了晚上再烤个羊腿，以欢迎我们欢送她们。看看时间还早，号称在家里每天游2000米的丁丁回房换了泳裤就往微泛波光的泸沽湖里跳，往外游了不到200米就调头往回游，上岸后连说话都有点气息不稳，在我们的大笑声中辩说刚下湖不远就要过4-5米宽的水草带时不时会缠脚，想想在高原那么凉的水敢下湖游两圈就不错了，我们也就不为难他了。

泸沽湖的夜晚与白天是两种感觉，白天是明朗平静的湖面，夜晚则是水下披着温柔外衣的暗涌。

天色渐暗，夜幕降临，远处的湖面在夜幕中更显沉静，近处的湖边却映照出灯火摇曳，杯觥交错，一片灯红酒绿状。寻乐的人们先在篝火晚会上跳啊唱啊，然后一边在烧烤桌前吃啊喝啊，一边在扎西身边或者在其他客栈亮起的灯下听啊说啊继续唱啊跳啊。

篝火晚会上主要是跳两轮舞然后对歌，一般第一轮舞是示范性的，只有当地人跳不让游客加入，第二轮舞就是全民同欢乐了，人多的时候只有带头的几个摩梭小伙能跳得有姿有势其他人都只是跟着走路而已。对歌的次数就看人数和气氛了，人多气氛好时可以对好几个来回，最有意思的是摩梭人会在游客中选一个人出来要求独唱，唱完后他们会一哄而上把他/她抬起来抛几下，把独唱者吓个半死，而独唱者会有机会指定一个摩梭人也来一段独唱，以便游客也会有机会重施故伎报报小仇。还有点好玩的是他们用收音机播的音乐里竟然有两句唱的是“一二三四五六七，左脚踢啊右脚踢”，大家就跟着歌词左脚踢完右脚踢，感觉就像小时做广播体操。在晚会上可以找到几乎与扎西齐名的据说是泸沽湖最美的摩梭女子七斤姑娘的倩影，两轮舞的间隙中你看到哪里围着一大堆人还不停地有闪光灯在亮，七斤姑娘必定被围在中间笑得纯真甜美地与比她笑得更灿烂的游客合影。只是奉劝你一句，晚上开的美丽的鲜花到了白天必然会凋零的，如果你不幸在白天看到七斤姑娘，恐怕会伤心失望的。

篝火晚会后，扎西家坐拥地利和人气之便，靠湖的烧烤炉前通常都坐得满满的，烤全羊早在晚会结束前就已上架旺旺地烤着，这时已经半熟。那么多的人，有些是结伴而来，更多的是萍水相逢，经过篝火晚会的热身之后都已经有点兴奋，而且意犹未尽，总是在两片羊肉、两杯咣当酒下肚后就扯开嗓子开唱，一桌唱完一桌和，比赛似的，一不小心唱到大家都会的就几张桌子一齐喊，喊完再一起使劲为自己拍掌、为大家干杯。这种时候，情侣们通常都会靠得更紧，准情侣们也不再扭扭捏捏会时不时交换柔情一眼。唱到高兴时，扎西一定会给大家来几首摩梭情歌，我们听得最多的一首叫《海藻花》，然后在喝彩声中开始讲他永远也讲不完的传奇故事。我们非常幸运，因为在扎西家住的时间长了跟扎西的阿夏（就是他的爱人）混得有点熟，她唱了好多歌给我们听，她平时一般不唱的。挺内向、少话的沉静妇人，唱起歌来嗓子好得一塌糊涂，那天晚上还和扎西用摩梭语对唱了真正原汁原味的摩梭情歌，在骤然安静下来的湖边，从歌声里都听得出来他们的情深意切。夜色渐浓，小路上开始有三三两两相依相偎的男女消失在灯光暗处或者客栈门口，空气里仿佛开始有情欲的味道，记得来之前就看到有游记说过，到泸沽湖来的人都或多或少地带有某种目的，也许并没有说错吧。

夜深了，走在路上的每个人都略带酒意，醉在泸沽湖的温柔月色里。

P．S．

1、去泸沽湖的车子每天都有很多，可以找你在丽江住的客栈老板帮你联系，一般是50元/人，通常都是早上8点出发，要走6-7个小时。也可以坐班车，但班车不到里格要在宁蒗转，算下来价钱差不多还麻烦，但如果你体形较大不习惯坐昌河小面包的话可以考虑，班车是大客。要回丽江的话也一样，客栈老板会帮你联系的。

2、泸沽湖的客栈条件、价钱其实都差不多，而且非常集中，不用担心找不到住的地方，行李不多的话可以先慢慢逛上一圈再各取所好，有时间多住几天的话不妨每天换一家住试试不同的感觉。

3、烤羊腿的价钱一般在50-80元，看大小重量，通常他们是先煮到半熟然后再切成块上桌让你烤，这样烤会熟得快一些但肉质会稍硬，最好是杀好后把生羊肉片成薄片用调料稍腌一腌就烤，这样肉质会鲜嫩很多好吃很多，可是正常情况下他们都不愿意这样做，太麻烦太耗时间了，我们是受到阿苏玛（扎西阿夏的名字）的特殊照顾才享受到此等待遇的。

4、烧烤的东西，没有多少选择，烤小瓜、土豆都很好吃，但他们的调料很简单而且是干的不大好吃，你最好请他们帮你用酱油、醋、辣椒、油另外调一大碗，还可以刷在食物上烤，美味。扎西家10元/人的家常菜也是不错的，吃腻了烧烤时可以吃这个，他家早餐5元/人有白粥、馒头和榨菜，但我推荐从扎西家往外走3分钟那家小吃店的白粥就荞麦饼，好吃。

5、泸沽湖著名的咣当酒（据说就是喝了之后会“咣当”一声倒下而得名）和苏里玛酒（也就是“走婚酒”）可以试一试，但据后来带我们徒步的向导说现在里格已经喝不到自家酿的酒了，游客喝的都是从酒厂1.2元/斤买来再兑水的，后来我们也喝过真正自家酿的苏里玛，味道确实不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