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泸沽湖——稻城穿越手记（二）
9月29日 多云转晴 卡尔牧场
河谷●4000米
早早起营，在屋脚乡声讨了公谨的腐败之后，我们轻松前行。河谷出现在我们眼前。虽然仍有一段距离，可从它蜿蜒的走势，从它不弱的水量，显见前方值得期待。近了近了，山谷中，冲刷着姿态各异横亘水中的古木，欢快地向下奔流，清响。两岸的稻田里摇曳待收的谷穗，更有一群山羊在愉快地觅草，整块地漂移出去，欢声一片。这条河谷，两岸都是参天的古木，笔直地指向天空，有树冠的寄生着飘逸的秀发，没有的，同样也有棱有角，英气逼人。可惜伐木的工人将它们放倒，虽造就了河谷中错落有致的图画，却留下了永久的创伤。亲密接触它的水，可以感受到它的清和凉。毫不夸张的讲，我所见过最清的水就在这里，掬一把，凉意丝丝渗入每一个毛孔，旅途的炎热烟消云散。享受了这么久的平地和流水，下午的时候，我们将目光集中到了眼前的达克谷多垭口。虽然只有3800米，可上升的坡势让我们提起了十二分精神。一步一脚印向上走去，看看我们出了状况的颓废和三笑，还有我们缺乏自虐经验的小凡、阿MAY，都在坚定的前行。上来了，4000米，作为绝大多数人的第一高度，它承载了多少喜悦。上了4000米，从未如此满足过，上了4000米，从未如此坚定过，因为我们的队伍越走越融洽，越走越坚强。来不及欣赏开阔的景色，来不及回味鸡汤的鲜美，上了4000米，我可以笑着入睡。 9月30日 多云 松通垭口
仙潭●雀儿沟
公谨行前一再渲染的全天4000米以上行走开始了。从卡尔牧场垭口上去，拜过了山神，下面是广阔的世界。小水泊水虽然不多，但点缀在翠绿、金黄之间，和谐无间。听着苏格兰风笛，想和华莱士一样冲上山巅，在夕阳的余辉中纵身高喊，俯视脚下雄奇险峻的山谷和奔腾的河流。一生能有这样一次经历，夫复何求。这山谷虽没这么大气，可也让我的想象有了充分驰骋的空间。走上一处山脊，谷底的一块翡翠就在那里。妙的是潭边崖壁上的两棵红树和一丛黄草，倒影在湖中，是梦幻的构图。据老杨讲，这是仙潭。能在这样的山谷中，能枕着这样的山峰，能留住蓝天、白云、绿树、红草的身影，那飘过的雾霭不就是升腾的仙气么？用仙潭的水洗脸，喝一口仙潭的水，带着神灵的庇佑向雀儿山进发。42000米的海拔不经意间就上了去，山神见证了一个完全不同的美丽新世界。色彩的变化是最鲜明的特点。红色是显著增加了的，绿色、黄色也愈发鲜亮。红草丛点缀其间，那是浓烈欢快的油画。这儿是雀儿沟，这儿是梦中的境地。丰腴的水草地延伸出去，柔软而不干涩。上边的小蓝花，一片片蔓延开去，在微风中摇曳，清雅不俗，让人工呵护的俗脂庸粉自叹弗如。金黄、鲜红的树丛顺着小河延伸向远方，偶尔就着地势来几个回转，空间上就有了生趣。我只能用完美的和谐来形容自己的感受。草地、小花、树丛、河流，完全没有人工雕琢的痕迹，却天衣无缝地糅合在了一起，不矫揉造作，不浮华夸张，就舒服地融入你的眼中。最嫉妒那草坡上的小木屋。是谁长居在这世外桃源享受着和谐柔美的秋色而浑然不觉？是谁睁着好奇艳羡的目光盯着一群不速之客在家园里恣意欢呼，忘乎所以而依然垂眉浅笑？是谁创造了这美仑美奂的人间乐土却刻意将它放在可人迹罕至的地方？是谁带来了马铃的清响，努力用目光攫取却永远只能依靠记忆来追寻？
就营地的选择，双方有了一丝不快。老杨夸张地说下个营地还有3个钟的脚程，为了这句话，我们不得不挥别这如画的雀儿沟，跟着马队狂奔上木子崖。小凡和耸肩都出了状况，希望他们，没事才好。 10月1日 阴 八百块露营
快活谷●木子沟
上天眷顾，耸肩、小凡又活蹦乱跳的起来了。高原反应折磨了一晚，虽有几分憔悴，但更多的是对前路的热望。公谨一早就忙着照云海、晨曦，打破了宁谧和谐，也扰坏了我的清梦。起营上路，今儿见着的是石头山了。这有点儿突兀，从仙潭开始远远观望的银白色的石头山就在我们左右了。强劲的风在石上刻下了深深的痕迹，山脚下风化的细沙和滚落的巨石，仿佛堆积着无助和脆弱。远处有了一大块草甸子。就在石山的垭口处，上边有成群的牦牛，它们在欢快的吃草，不时传来沉闷的嘶鸣。愉快的躺在草地上，晒着暖暖的阳光，吹着清冷的山风，把草帽盖在脸上，放松全身每一处神经，我竟然要睡了。就在这快活谷，就这样躺着，时光凝滞，无欲无求。前边就是木子沟了，按老杨的指示，我早早准备好了相机。山腰上一转，所见还是超出了想象。就在这沙石的山坡上，就在这散布着矮丛的山坡上，凭空地冒出了许多树干。一律的灰白色，没有半分叶子，反而凸显了它们原有的姿态。或翩翩起舞，或仰天长啸，或低眉垂泣，或顾影自怜。若不是哈里波特的魔法，这就是造物主的神迹，荒芜冷清的土地仿佛就是孕育精灵的王国。我走在落日的余辉里只能用心代替双眼，但愿此情此景永远占据心灵的某个角落。过了木子沟，垭口上的草地，灌丛同样养眼，两旁的玛尼堆立在山影里，仿佛注视着我们，又仿佛在倾诉。借用颓废的一句话——真想就这么走下去，走到死为止。我未沉醉如斯，只愿沿着这小道通向远方的天堂。 10月2日 多云 通天河
速降●全羊
八百块营地多少有点调侃的意味，但夜色绝不含糊，望着月亮发呆，围着火堆喝酒，感觉不错。我们从此就叫它“天马”八百块。在4000米上小往了两天，照样吃饭，照样走路，感觉良好，哪想到今天的速降之旅，为了到达通天河，我们只有下来。套上护膝，在小道上之字形的错步小跑，舒畅淋漓，眼前的通天河谷不断接近。最有趣的是三笑，为了拦住沿途的吉普，整个人斜剌里杀出，犹如神兵天降，只可惜难度系数过高，落地不稳，乐坏了就在不远处的我和水驴。感谢三笑的一跳，让我们的女同胞们不再忍受脚的痛楚，在颠簸中快意了一把。吃了这几天的腊肉、米饭、方便面，羊道上的羊群早已让我们垂涎三尺。拽着它的角，听着它的哀鸣，仿佛小孩的呜咽般凄历，可为了我们的肚子，也只能痛下杀手了。刷了油、上了盐的羊腿，虽然没有辣子，没有孜然，就是看到它的火苗上翻转，就是闻到它四溢的肉香，就是听到它肥油的嘶叫，已经是莫大的诱惑了。头灯映照下，切着羊肉，咬在嘴里，新鲜的味道，无法想像在这空寂的山坡上，在这艰苦的旅途中，还能享有这无比的美味。我要吃点黄连素了，因为我已听到羊儿在我肚里鸣叫。 10月3日 晴 白水河
小凡的走●碉楼●白水河●喝酒
小凡要走了，在我睡眼惺忪走向老杨倒茶的时候，在我望着下边的通天河谷刷牙的时候，我听到了这个消息。这种郁闷的空气就像晨雾一样弥漫开去，笼罩了今天的路途。7天以来，从里格初次相见时的矜持到收队时漫步指点两侧风光时的兴奋，从每晚帐篷里传来的捉虫子的大呼小叫到病痛折磨的虚弱眼神。尽管她一次要涂三层防晒，尽管她一再强调乐于独行侠的自由，可我们早已将她视为了这个集体的一份子。今天她说要走了。也许害怕拖累大家（其实绝对没有），也许是厌倦了前行（可亚丁就在眼前），也许。。。。。。。其实没有这么多也许。如果有一天，走在旅途上的我，突然想要放弃，同样不需要任何的原因。这并不可笑，有时放弃比坚持更需要勇气。不必追问这么多原因，只要相信她所作的选择，郁闷的空气也就随风散了。无论如何，小凡走好，保持你的好心情。
通天河这名字让我第一时间想到了那千年的老龟，虽然难觅芳踪，却也惊艳于河道的凌厉。水势湍急，两岸高耸的石壁，很有点三峡的味道。沿河散布的工棚，饱含着无数人黄金的美梦，对于河水的污染也显得格外扎眼。然而吸引我的却是那神秘的碉楼。挺立在高坡上，断壁残垣记载着风雨的沧桑，木天王的故说更平添了它的传奇。左近的玛尼堆，飘扬的玛尼旗，有着彩色檐角的藏式小屋，无不笼罩在它莫测的阴影里。有了碉楼，通天河就有了浓厚的人文、宗教色彩，有了碉楼，我们的相机里更生趣盎然。在半山腰上绕行良久，我们要去白水河露营。木里的宣传册子里有张很漂亮的白水河的图片，这让我充满了期望。老杨也说是三座神山的雪水融会起来，造就了这神圣的水。电视中九寨沟的水色彩班驳，夺目而不张扬，而眼前的白水河却亮得让人心慌。皆因为水流太急，而又清澈，撞击在一起，竟似一匹白缎，错落起伏。在黑暗的笼罩下更是不凡。河道两边的树木，许是敬畏于山神的威严，拜倒于下，姿态各异。在这样的河滩上露营，听着水声，围坐篝火，就是没酒也已有了几分醉意了。刚好今晚就有了酒。山城啤酒浸在白水河的水洼里早已清冽爽口，农家酿的苦麦酒也已温得醇厚可人。我无意打探美丽故事的内容，更无意揣度未来的结局，但我愿意捧起酒碗，不管个中有多少甜蜜、苦涩、胆怯、憧憬、决心，我都会和你们畅饮。因为我们一路走来，因为离别的声音已经很近，因为此刻除了同饮，我无话可说。
圣水洗过脸，干净而清爽，圣水从我们身旁留过，必将带着我们的印记不断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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