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游记]散文：走进长白山的秋天

走进长白山的秋天

文/孤星逐梦

整个秋天，我几乎马不停蹄地驱车穿行在长白山麓里。

今天的目的地是抚松温泉疗养院，洗温泉。我们准备取道桦甸市红石林区进入抚松，查了下地图，整个行程大约四百公里。沿着松花湖上游，我开车行驶了一百多公里，出桦甸市的时候我把车交给大青，我就到旁边坐着了。

随着向长白山的纵深深入，村镇越来越少，林子越来越密，大山越来越高，天空越来越蓝。据我有限的林业知识，我知道森林大约分原始林，次生林和人工林三种。以我的理解，原始林估计就是未经任何人为采伐种植，始终自生自灭状态，这样的林子在长白山已经很少。大多是次生林，有解释次生林就是大部主干被采伐，从老树根又生出枝桠，枝桠又长成树的。这种树当然都是杂木，很少成材。主干哪儿去了呢？近代史有明确记载，没被杀死的当地老人还可佐证：大部都让我们的好邻居日本人掠走了（TMD，日本人再装几代文明人，估计他那狼心也进化不好）。次生林都是杂木，所谓五花山都是次生林。可见次生林材是可再生资源，只是再生周期得半个世际吧。至于人工林，以松树为例，把松树砍倒了，它是决不会从旁边再生的，那必须重新种植，所以松树林或其他单一树种的树林，清一色都是人工林。

秋季北国大山里的斑斓景色真的让人叹为观止。车窗外望去，在下午的阳光下，群山五彩缤纷，绚烂夺目。各种树木把大山遮盖得严严实实，几乎没有一块裸露的山岩。树木的冠盖有的一片火红，有的一片金黄，有的纷呈水粉，有的浑身雪白……不亲眼目睹，你几乎想象不到这气势恢弘又气象万千的大自然风采。北方的人们把家乡这个季节的山叫五花山，真的是再贴切不过了。

其实我所居住的城市就是一个四面环山的盆地，发源于长白山的松花江水S形缠绕了两次城市后，逶迤流向遥远的山外去了。许是住在盆地中心的缘故吧，怎么就看不到这恢弘壮丽的五花山景色呢？今天，当我们的车俯下山坳，越上山头，置身这千山万壑里极目四望的时候，我不能不一次次惊呼大自然的鬼斧神工，惊叹我的家乡山川之美。我一次次惊惊诧诧地喊停车，我手持照相机，躬着虾米腰，跟头把式地跑上跑下，妄图把这一个个景色悉数没收。长林说，咱们这两天有的是景儿，你就别耽误了，要贪黑了。

路过抚松市的时候，天就黑了，而且不紧不慢下起了雨。十字路口的交通信号和霓虹灯在雨湿的街路上此闪彼烁，商家的玻璃门里灯光亮如白昼。无论街路还是玻璃窗林立的高楼，都那么整洁清爽，造型流线优美，富有现代城市气息，我再一次为隐秘在群山里的这座精致的小城感叹。

我们不在这里逗留，问明了路，就三拐两绕把小城甩在身后，一头插入无边的黑暗。绵亘的长白山里，路是没有尽头的。白天的景致全龟缩到车灯前的那一点点照耀。沿途没有村落了，很久不见灯光。都有点儿饿了，长林甚至埋怨：不如在抚松市吃了好了。大家也不回话，任凭不知疲倦的吉普车在雨中疾弛。

路边有半米多高的白色塑料布，顺路象小墙一样向前延伸，刘云飞说慢点开，这是蛤蟆道，下雨准有蛤蟆，抓点儿，到饭店就有下酒菜了。长林说你可别扯了，那都是个人的，能随便抓吗？

“停，停，停车！”刘云飞发现路中间有个象小鹅卵石样的东西，灯光里鲜红鲜红的，没等车停稳呢，他就下车，晃着大屁股一瘸一拐跑过去。那小东西原来是活的，它在前面一窜一窜地跳，刘云飞在后边一哈腰一哈腰地扑，终于没抓住，那东西蹦路边草稞子里了，我坐车里也憋不住笑。大青说那是哈什蚂蛤蟆，是最有营养价值的几乎和人参齐名的好补品，上品纯蛤蟆油一市斤卖到两千多元。

刘云飞干脆下路沟，到塑料墙根遛去了。灯光照着，塑料布下蛤蟆到处都是，都急不可耐但是徒劳地往塑料布上撞，当然一个个都被温柔地弹回来。长林喊刘云飞回车上，他不听，远处来一辆摩托车，开车人披着雨衣，头上顶着探照灯大声呵斥：“干什么玩意儿？”刘云飞这才灰溜溜回来，灯光里把两手一摊，示意没拿一只蛤蟆。上了车，我们走了。

我眯了一觉，快九点的时候，醒了。我们的车终于从雨蒙蒙的无边黑暗里驶入一片霓虹灯闪烁的光明：抚松温泉渡假村。我没料到在这寒冷的荒郊野外还会突兀地出现霓虹灯。灯光下，一个温泉水游泳池在从上到下一贯到底的大玻璃里波光潋滟，有两位女士穿着三点泳装站在踏板上，两手平伸，两腿弯曲，向水池纵身一跃。一个，又一个，两个优美的弧线一前一后，白鳍豚似的漂浮在清澈见底的水面上，缓缓向我们游弋而来。额滴神啊，我眼神一亮，莫不是来到了瑶池仙宫？

度假村倚山根而建，座北面南，一条冷水河在建筑群前横贯向东，河水泛着游泳池的各色灯光扑朔迷离。司机大青似乎也兴奋了，向右一个拐弯就要过去，长林忙喊住。原来我们行驶在半山腰上，度假村虽然看起来和我们很近并且平行，其实中间隔着一条落差七八米以上的河流，要寻道拐弯下坡过桥。冷静下来，看准了路，一个大下坡下去。长林取笑大青：“这要是一头下去，咱还洗啥鸳鸯浴啦？”大伙就笑，大青摸了摸后脑勺，也不搭腔。

抓紧安排住宿，我们一行七人，连住宿带洗温泉，每人120元。眼下是旅游淡季，没几个人来了，按说这个价格贵了点，没商量，只好开了三个房间。长林问咱们是先洗澡还是先吃饭，大伙说别逗了，快吃饭吧。饭堂是食堂性质，过饭口就停。哪能吃饭呢？服务员扬手一指：“上边儿。”上边儿也就是我们差点儿没拐弯冲下来的地方。“也都打烊了吧？”服务员扭头瞥了瞥墙上的挂钟。

往外一出，雨一阵紧似一阵，还有点冷，我们缩脖端腔钻车里。对岸的“上边儿”其实算不上村子，没什么正经人家，灯光的照耀下，有几个小路边店，连灯光都没了。有几个小旅店，估计也是借渡假村的光儿瓜分旅客的。雨夜里，四围充满了寂寥和神秘。我们的车小心翼翼沿着很窄的水泥路面逶迤向西，没走多远就到头了，只好调回来。总算有一处亮灯的，进去了三四个黑影儿，我紧跑两步也进去了。

象个夫妻店，老板娘三十多岁，颇有几分姿色，脸上扬着笑，说话热情亲切。男的正就着一块大豆腐沾酱喝酒，看样子也是关板了，两口子自己吃饭的样子。店面不甚干净，门高不足一米七，我躬腰进来还把帽子撞掉了。简易的小方桌上铺着脏兮兮的塑料布，塑料凳子也不敢恭维，况且不结实。好在老板娘的笑很有诱惑力，招呼了先进来的三个人坐下，就来安顿我们。问了两样鱼，都没有，长林就自己进了厨房，说有什么就来什么吧，饱了就行。食材也真的没什么了，还有黄瓜，元葱，鸡蛋，小冷水鱼，猪肉。我们说这些都要，掂掇整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