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游记]泸沽湖

三、演出终于开始了…(9月28日，温泉乡－利加嘴村－屋脚乡)

9月28日早晨的阳光沿袭了高原的个性，浓烈热情。翘首企盼的叮当马队踩着艳阳的鼓点姗姗来迟。几近11点，拉出几十米长线的队伍壮观地走出了温泉乡向山野进发。头驴公谨可能是因为看到自己策划的徒步之旅千呼万唤终于揭开面纱，兴奋异常，前窜后跳地象只猴子。由于三笑一大早已经告知公谨身体不爽，被安排走在队伍中间负责照顾两位MM(May和小凡，呵呵，写到这里，我对三笑的‘身体不爽’有了全新的认识，恍然大悟啊~~)，颓废和木瓜紧随公谨，一路聊着跳跃的话题。
步出温泉乡，开阔的高原景象呈现眼前，一条不算开阔的土路蜿蜒向前，老乡管这样的路叫公路。骄阳炙考下的山野似乎没有什么生气，颓废的雀跃也就象路边的杂草，耷拉着脑袋。闷闷地走了半个多钟，叉路的时候，回头看看后面的马队和跟在马队后面收队的弟兄，扁着嘴巴等。公谨充满激情的言语还是不时飘来，倒显得有几分聒噪。
不一会儿，叮当马队跟上来，向导也窜到前面，指着山间的一条小路，上山。山间小路布满了马蹄在泥泞土地上雕出来的印迹，被连日的阳光爆晒僵硬成齿。绵延的松柏点缀山坡，透析出斑驳的阳光。对面叮当而来的是一队乡民和马，笑着和向导用我听不懂的语言交谈，一路铃声交错，扬长而去。
第一天的行程简单得有些郁闷，沿路的景色和温泉乡的美相比有些逊色。下午4点半钟，阳光依然猛烈，我们翻过不高的山坡下到一片较为开阔的空地，公谨的对讲呜啦呜啦地响‘向导说就地扎营’，就地扎营？不是吧，才四点钟啊，把前辈的功略在脑袋里瞬间绕了一圈－有诈。一轮吵嚷，我们粉碎了向导所说前面没有草地，马要吃草需要交钱的小骗局，继续进发。六点多钟，安营扎寨，埋锅造饭。当明亮的篝火映照围坐的笑脸和夜空的时候，喷出香味的高压锅盖在10多双虎视眈眈的眼睛注视下缓缓揭开，哇，好多肉啊~~ 抢！在山野游荡了一天的同学们开始享受美味晚餐，颓废此行的‘状况’也就从此开始了。

插话：时间2003年10月19日星期日23时2分

我不知道自己是以怎样的笔端完成了对稻城之旅前期的描述，疯疯癫癫的？我甚至不敢回头去看我写下的东西，想必在那三天里，我的表现也如我现在对那段记录的感觉吧，在记忆里翻看站在不远处回望的片断，颓废嬉笑和嘟嘴的镜头在我眼前交替上演，仿佛此时对那段的记忆就只有这两个交替的表情了，这样想着，这样惭愧着…这样不小心地扮演著此生第一次的开心果角色，张扬得有点不认识自己。

心情小记，本想就让自己疯疯癫癫的情绪一直这样蔓延下来，完成对逝去岁月的一段追忆和记录，不知为什么，写著写著就厌倦了这种情绪，读著同学们的美文，感受著他们曾经感受的，此时的我竟然无论如何也找不出同样的心境，仿佛戏剧在上演，我是舞台上的某个角色，讲述的故事却与我无关。

被这样的心情挑衅了几天，在我的<心情小记>嘎然而止的日子里，甚至曾经一度，我有了半途而废的决心。然而，午夜梦回，我想不到，我居然又把它们邀进了我的梦里：蔓延数里的枯树林，接受高原烈日和风雪的洗礼，向导说那是一场火灾后的惨烈，我仿佛听到被火舌撕咬的绿叶曾经发出的哀鸣；几乎淹没我鞋子的芳草地遮掩下的沼泽，是否也曾有滑入草丛深处的丹顶鹤或是其他什么苦命的鸟和一个执著的姑娘，再也没有回来过；远自福建嫁入泸沽湖的姑娘，她曾经用怎样的热情拥抱了静美的泸沽湖，拥抱了摩梭族的小伙子，现如今呆坐在冷漠的湖边遥望家乡，哀怨曾经温存的走婚男人的一笑而过；烟火熏烤、油渍为茧的厚重的木质天窗和厅堂里悬挂摆放的开国领袖的塑像与徽章已看不出本来颜色，或漆黑一片，或泛著迷惘的黄，象抽了大半辈子烟的老汉咧嘴笑时露出的后槽牙；脖领子打铁、步履蹒跚、被贫穷生活折磨得黯然的眼神…狭窄的楼梯、肮脏的小手、浑身污泥的黑毛瘦猪…与湛蓝晴空的透彻、高原山水的壮美、一行旅人的雀跃…种种画面的交织…颓废不是个愿意煞风景的人，但是，此时秉灯夜话的我问自己，此行，你的心感受到了什么？我知道，或许，我是孤独的，孤独使我错过了很多风景，读了同学的手记，我知道了天马的八百块，但是，那究竟是什么？或许，我是郁闷的，这种郁闷不同于公谨，也不同于三笑，他们至少可以说出来，表现出来，发泻出来，但是，我的郁闷，我说不出来，只是被这样的情绪时时骚扰著，欲说还休，欲罢不能。打起精神，继续我的<心情小记>

颓废只适合深圳周边的户外活动，这是我吃下过于油腻的晚餐狂吐后得回来的评价。当拼命遏制的油腻的米饭战胜‘我要吃饱，为明天的4,000米积攒能量’的念头从喉咙喷涌而出的时候，我感觉走了一天山路都没有怎么耗费的力量一下子从身体里被整个抽走了，有点无地自容。接过细心的水驴递过来的水杯，难为情地推开他远离一地的污秽，瘫软的身子趴在他不算厚实但很温暖的背上，说，让我靠一会儿…这是出来参加户外活动以来，第一次觉得需要体贴和照顾。谢谢水驴。也谢谢忙著点火烧水给我开小灶的木瓜和耸肩（拜托），刚刚第一天就成了累赘，颓废的郁闷。看著木瓜一个人手脚麻利地支帐篷、收拾东西、安排大包，说不出的内疚…

四、9月29日（屋脚乡－羊棚－达克谷多－卡尔牧场，4000m）
半碗麦片支持的一天和寒冷的夜。
早晨起来，闻到油米饭的味道还是顶不住，努力吃下瓜、耸肩和水驴合作开小灶煮好的病号餐－半碗麦片，我们走在了往卡尔牧场的山路上。
本来出于怕体力不支以及想悠闲行路欣赏沿途风景的目的和瓜商量好今天要走在队伍的尾巴上，后来硬是被公谨拉去还是打头阵，理由昨天走得挺好的，而且要到屋脚乡采购公用物资，我这个负责买单的家伙要服从安排。公谨、瓜和我三个人先行赶到屋脚乡，公谨被山泉水折磨的肚子让这家伙钻到屋脚乡的小店里用15罐健力宝灌满了水袋，这一行为被广大同学声讨了一路，成为了腐败的典型案例。
最难过的应该是沿途买下的一只鸡，被倒吊在马背上，一路哀鸣。相信和晚上被宰杀的命运相比，痛苦的滋味毫不逊色。
午餐简单化－煮面条。我因为对腌肉‘过敏’被队伍给予特权－泡方便面。当我揭开特许用刚刚煮沸的水先泡上的一碗面的时候，不知道从哪里飞来的一只苍蝇‘嘤’地一声落入热辣的汤中，我似乎连想的时间都没给自己就用勺子盛出那只小昆虫和附近的汤，呆呆地望著那碗面，犹豫著该怎么办。吃吧，想起水驴昨晚讲他小时候的故事，这好像也算不了什么。面吃掉了一大半，有点恶心，不知道是昨晚胃里的油没有倒干净还是苍蝇的狰狞，眼睁睁地看著辛苦吃下去的粮食又一次弃我而去。
就这样，继续上路。差不多三餐没有进食，爬4000米的卡尔牧场我居然不怎么喘粗气，居然还可以不时转过身来，面向著埋头收队的GG倒退著上山，情况好得让我有点惊喜。傍晚时分上到卡尔牧场，安营扎寨，突然队中有人说快打电话有信号，一阵欢呼。跟爸妈报个平安，省去不顺利的一段。发短信给问候的朋友，回信说他收到了来自天堂的消息。
爬山的时候没有觉得怎样，怎么停下来倒觉得恶心想吐？蔫蔫地望著木瓜，满脸的无辜。高海拔、汗湿的衣衫和骤起的风，我们感觉到了寒冷。颓废喝了半杯热茶（咸的，补充盐分），又是抑制不住的呕吐，似乎连胆汁也带了出来，苦。瘫在帐篷里，问自己：这才第二天，什么也吃不进去，喝水都吐，你，还成吗？想著自己累大家辛苦，开始琢磨如果明天还是不行，我要不要撤？先问好怎么下撤，实在不行也好有个准备。请来公谨，问题刚出口，公谨暴跳。我无言，不争气的泪水夺眶而出，木瓜拥我在怀，轻声安慰，说不出来的感动，哭得更委屈（没品）。
4000米海拔露营，零下14度的极限承受力让睡袋只是保证没有把我冻僵。痛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