票价搜索 > 旅游景点 > 游记 > [游记]絮语三:从长春园到高水湖畔(下) |
[游记]絮语三:从长春园到高水湖畔(下) |
2008-05-22 sina.com.cn |
从长春园到高水湖畔(下) 午餐吃了将近两个小时,在一家安徽酒馆吃的,酒馆隐藏于迷乱的小街里。他和小陈乃是安徽老乡,说喜欢这一家的地道皖味。我却吃了个糊涂,尤其是一道他们的家乡菜,名曰“臭鱼”,把活鱼做成臭豆腐的味道,一时无法接受,只礼节性地尝了一筷子。他俩原本要吃狗肉的,我委婉地劝阻了,于是换成这个怪味的水中尤物。他是个美食家,谈论起陆文夫的小说《美食家》则津津乐道,说扬州也有一鸡三吃那道菜:鸡肚子里套装着鸽子,鸽子肚子里套装着鹌鹑,鹌鹑肚子里套装一只蛋。我回味在广州小街里朋友领着吃本色的粤菜馆,有个菜也是一只飞禽肚子里套装一只更小的飞禽,——啥子套装啥子怎么也想不起来了,但小禽肚子里似乎真有个蛋。 就这样东一句西一句地杂谈。然后他说想看看玉泉山,汽车开得极慢,在玉泉山南边缓缓巡行。这座山和故宫北边一街之隔的煤山(景山)高度大小相仿,主峰上有一座大塔,大塔北面略低些的地方有座小塔。他说还有另外两座,我将信将疑,却也无法验证,因为玉泉山及其周边都是军事禁区,那是进不去的。电视剧里经常出现黎明时分有水车装载了玉泉山泉水送进紫禁城的镜头,此水专门给皇帝饮用,可见这不是个等闲之地。 “去玉河看看吧。”他提议道。看来司机小陈送他观赏“玉河”也不是一回两回了,轻车熟路,很快就到了。我惊诧了,——这不就是我曾经带女儿瞻仰过两次的“牌楼”嘛。录一段前些天写的记游文字:一抬头,呵呵,溪流蜿蜒处,南岸一个红亭子旁边,东西对峙着那两个今年春天见过面的青石牌楼。拿出纸笔,我抄录牌楼上镌刻的对联。……大约这就是明清年间,这一带妖娆风光的写照了。水多,萦绕着乡土绿洲。美花香草也多,与古木烟霭混合起来,氤氲成色彩气息丰饶无比的一片奇观。官宦世家们的老斋新阁掩映其间,三五长衫文人趁月闲游,与晚归的钓叟同闻犬吠,同嗅荷香,或许还发生过简短的对话:“鲫鱼肥否?”“公子有意,此数尾相赠也。”“何不沽酒烹鱼,同尽一醉矣!”遂敲开野店柴门,踱进去喝鲜鱼汤了。 我俩几乎同时背诵出牌楼上的那副对联:何處仙家覓蓬閬,此間逸興寄瀟湘。他又随口诵出其余三联,说这都是从乾隆诗句中摘录出来的。他少年时有过目不忘的本事,这样的奇人我只见过两位。可他也出差子了,认定牌楼上有乾隆的题款。我说绝对没有,春天和秋天我都搜寻过,不会错的。他下车去找,喃喃道:“可真是呢,居然我就给记错了。”抬头,他冲着小陈大叫,问牌楼的顶子怎么没了,小陈也疑惑说上次还有嘛。我说我今年春天来时就没有顶子。他闯进西边院子喊:“管事的在不在?”出来一个大女孩回答“不在”。“牌楼的顶子怎么没了?”女孩嗫嚅道:“我们也是刚刚搬来住的,这我们可不晓得。”我这才恍然大悟,原来院子里居住的人负责看管牌楼,换了人,那只上次差点扑咬我和女儿的狼狗也搬迁了,这倒还安全些。我指着牌楼顶端告知新的发现:“看,那几个新打磨过的榫头,怕是卸走整修,准备重新安装吧。”这里是一条长堤,临近河水新建小亭一座,外观尚可,而亭子中央的石碑上竟然是白话碑文,字迹也难看,不知何方名士题写。踱进亭子坐下,我吸烟,他指点北边的河水介绍说,这就是玉河,往东流淌三四华里,便入了颐和园的昆明湖,古时候这条河负责把玉泉山以西这一带的活水输送过去。我记起在樱桃沟水源头看见过输送泉水的暗渠,半尺见方,嵌在山路南侧,据说乃是输送到玉泉山,便问他这是怎么回事。他说乾隆皇帝曾经下令,把西山水源集中到玉泉山这边,统一调配使用。他感叹,说那时皇帝都懂得水的重要,然后批评这些年造成北京水资源严重匮乏的人为因素。不细说了。我俩沿着河堤往东漫步而去,走了一二里。我讯问此地的古代地形建筑,他说:脚下这条长堤,堤北边是玉河,堤南边是高水湖,湖面开阔,也有水渠连通着昆明湖。刚才看见的那个牌楼,旁边还有座楼,名“界湖楼”,牌楼是其附属建筑。高水湖中也有座楼,名“影湖楼”,与堤上的界湖楼遥遥相对。他说着,我则想像着。——杨柳夹岸,长堤蜿蜒,风波浩荡,蒹葭苍苍,兼有楼阁挺拔,登临而望远,风景应该很是好看了。如今,身体左边的玉河瘦骨如柴,几乎就是死水,岸边懒洋洋蹲着三五个垂钓的闲人;身体右边所谓“高水湖”全然绝迹,早些年还有水稻田,后来改为麦田,这些年则成了苗圃,因为水源实在匮乏吧。 游览长春园时,我们喟叹过。无数生长了千百年的野草给人连根铲除,换成人工草皮,年年春天栽草,冬天死掉,春夏秋三个季节,抽取无数地下水浇灌它们,香山、颐和园、圆明三园以及数不清的大小公园长街两侧机关学校莫不如此办理。仅此一项,每年要糜费多少个昆明湖?而昆明湖全靠京密引水渠定量送水才不至于干涸,西郊诸园的池塘则终年消瘦不堪。水是园林的血液,若患了贫血症,神采何在也?园林是城市的眼睛,若园林羸弱失神,人未老而珠已黄矣。他说,站在西山上眺望北京城,乌蒙蒙一个黑锅盖罩在上面,太脏了。他已经在扬州瘦西湖边上买好了房子,就要移营拔寨了。来北京研究园林古建,工作而已,在这里居住,不想了。他幽幽道:其实我对这个城市最有感情。 匆匆赶回他的家,品尝了三小盏扬州极品绿茶。名字忘记了,叶子非常细小,翠绿晶莹,味道略如龙井而稍稍淡一点儿。煮沸了他们昨天从西山带回来的泉水,分三次倾入茶壶,再斟到玲珑的茶盏里。约好下次见面,去他的扬州新舍。在我,这或许是个空头支票,——在这座乌蒙蒙一个黑锅盖罩在上面的城市里,有许多和园林无涉的工作,需要艰难跋涉着去做的。 暮色降临之前,从他几堆墨字里挑选了三幅我最喜欢的,卷起来带走了。他十五六岁时曾获全国中学生书法比赛一等奖,作品在中国美术馆展厅里悬挂了几个月,依稀记得是个条幅,上书“澹泊宁静”云云。那时他模仿乾隆皇帝的墨宝几乎可以乱真,后来拜启功先生为师也学得惟妙惟肖,赴法留学以后回归二王本色,又渗透些许魏碑风骨,自成一家风格。向他索字的人不少,这次让我在镇宅精品中自由挑选,他是破例了。我没有选最好的,只选了我最喜欢的。最好与最喜欢,这不是同一个概念。 他的家在城市最东边,我的家在城市最西边。出租车蠕动于滚滚车流里,有足够多的时间握住他卷成卷儿的书法回想。吃饭时,谈论最多的,还是他撰写了十几年的研究圆明三园的专著,那将是一套大书。他至今不治名章,赠送墨字时说,等他治了名章再补印上。我却期待着接受他盖上名章的专著,也不知道距离那个日子还有多远。 写到这里,忽然就明白了,其后不久次韵网友的五古,尾句云“印没梅花里”,根源还是在这里了。生命的痕迹就是花和果实,一行字,一篇文,往往都有复杂的渊源,多数情况下自己无法清晰地分辨而已。2006年11月27日 暮色中匆匆草毕 补 笔:生命行程里有无数偶然,可走过来回头去看,又仿佛冥冥中预先早就编织好了一张网络,而你只能沿一条线游历其上。那天的前一天深夜他忽然电话我,说来北京三日了,见个面吧。那天上午10点他电话说在长春园等我,见面后问:“是去大水法还是走野湖?”我说:“走野湖。”之后去玉泉山,去玉河,都是临时决定的。穿越一座城市去他家,也因为听他说得了扬州极品绿茶,想尝尝,这才欣赏到他这两年的书法精品。下次聚首是在什么时候,无从预见了。淡淡地交往,遥远地惦念着,这不好么?那天临近傍晚,我本来想要他填的一首词,比我的词作好许多。可他最后一个字的最后一笔写坏了,就选择了另外一幅字。知音之间,对彼此创作出来的精品,要求往往更为苛刻。*
|
转自:http://blog.sina.com.cn/s/blog_4a699dc9010006ty.html432阅读 |
游记文章由机器自动选取,来自其它网站,不代表票价网观点。 |
网友评论: |
共0篇回复 «上一页 下一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