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游记]云南泸沽湖游记

当头顶上出现满天繁星的时候，同伴忍不住开始感叹。在我们居住的城市，看星星是一种奢望。可是我不合时宜地想着：“那是天空长的麻子。”我一向这样对待自己喜欢的东西。

麻子越长越多，我终于再次看到了北斗七星，记忆里，多年前的成都夜空下，父亲曾经指给我看过。

我的正对面，是满满一湖水，在黑暗里微微荡漾着。对岸绵延起伏的应该是线条优美的山。

岸边有一些漂流物，象塑料袋什么的，可能是游客带来的，也可能是开杂货铺、开旅店的摩梭人自己扔下的。沙滩上还搁着两三条废弃不用的独木舟，他们管它们叫“猪槽船”。猪槽船因为船身狭小，不容易掌握平衡，如今已不能用来渡客。

来之前，我原本以为我会住在摩梭人自己的木屋里，那屋中间常年燃着一炉熊熊的火，火上面吊着一壶奶茶，屋子里有奇妙的味道，晚上，我们挤在火旁边跟年老的女主人拉家常。

他们告诉我，这些对岸才有。对岸有土司的房子，村子里没有通电，客人睡的是火铺，他们以朴素的摩梭人的饭食为餐，如果运气好，还可以尝到生的银鱼，滋味鲜美，虽然价格不菲。

我们住的地方叫“花楼”。按照名字，这是阿肖约会的地方。3层楼房，走路时，木板会嘎吱嘎吱地响。在清晨，这就是叫早的声音了。那样干净的双人间，在开始的时候倒的确让人惊喜了好一阵子。这些楼房几乎是一模一样的，初来的游客在晚上常容易回错了“家”。它们都是用整跟木头修建的，那些木头从山上砍伐而来。在湖边散步的时候，还看到有一家正在修建的旅馆和堆积在路边的用剩的木头。不知道再过多久，这湖四周就会不再郁郁葱葱，如果下雨，那么泥石流必然阻塞本来已经够窄的公路，这里将重新与世隔绝。幼嫩的树苗还来不来得及在交通恢复之前长大？

天更黑一点，我们就去看篝火晚会。那是这里的特色娱乐项目。院落里一大盆篝火霹雳啪啦地烧，身着艳丽民族服装的摩梭姑娘小伙围着火手拉手和着笛声跳舞唱歌，他们声音清亮，舞蹈斯文。四周簇拥的游客太多，不敢等到散场，我们就逃了出去，来到一家叫“湖思”的茶馆里。

这家茶馆据说是这里第一家带小布风情的茶馆兼中西餐馆兼酒吧，主人是一对洒脱的重庆人。他们在改变着那里的什么。窗外淅淅沥沥地下起雨来，已经完全看不到湖光山色，屋里烛光摇曳，我们聊天，聊云南的风光，聊自助旅游的苦乐，在意兴阑珊时，已经聊到了相对论，出门时，回头依稀看到对面桌上客人错愕的目光。

没关系，我们的思想四处散落，在这湖边无论如何也无法将它拼凑成块。

然后就是整日的雨。坐船去对岸的计划是泡汤了。我们在细雨迷蒙里呆立，看对面的小房子和湖上的浪。我想，如果晚上是睡在火铺上，梦里就该有星星了。淹死是绝对不怕的，可是在水里冻死，实在有点受不了。

于是我们一家一家巡视那些茶馆。当看到外面变得豆大的雨点直向玻璃窗敲来时，我们喝着高山的雪茶，打双扣，会心地笑。这样游湖自在逍遥，如果让我缩着脖子象那些跟团旅游的人一样，在凄风冷雨中进行既定的项目，那才是折磨。

湖边有一个喇嘛教庙宇造型的石堆。雨小的时候我们出去研究上面的藏文，一位本地老年人对我们说，绕着那石碓走一圈吧，幸福就会降临。他的态度亲切谦逊，他的手温暖厚大。

我们是颠簸了差不多25个小时才来到这里的，一路的灰把我们的头发变成了现代雕塑。感谢旅游业的发展，让我们在离湖最近的县城里可以找到不错的酒店从容梳洗，不至于太亵渎了那个向往了好久的湖泊。

其实这里跟想的不是太一样。湖在缩小，湖水在被污染着，恬淡隐忍的摩梭人在改变，平均主义正在消亡，小商店里除了本地的茶叶几乎都是外面来的东西，男人们讲话时并不低眉顺眼，好象是阿肖们已经开始办理结婚证。可是我仍然喜欢。

记得当时，汽车在崇山中不知道绕了多久，突然的，公路两旁开始不那么单调了。树木呈现出水分充足的绿色，山壁上也有了高原才能看到了一点界限模糊的五彩缤纷。远处群山中间悬着一块灰白色，就好象是传说突然出现了，那就是泸沽湖。（来源：真水无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