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游记]九寨沟游记系列之三

九寨沟游记系列之三

生命之拓扑

也许我们陷入了一个永世不得解脱的循环世界。就像钱钟书笔下的《围城》。

围城之外的人想进去，围城之内的人想出去。

我是教师，知道学生的习惯：在家想去学校，回家后想去学校，未上学想去学校，而所有的在校生都以放假放学的那一刻为最大乐趣。

所以工作之后要休息，所以居家太久想旅游，所以没有到过九寨沟要到九寨沟。

想起大学选修过的旅游学，离开自己的居住地，到相对遥远的地方去，就是旅游。

离开自己的生活环境，到相对陌生的生活环境去，并停留一段时间，也叫旅游。

我们看到的是美景，得到的是享受。美景是外在的，享受是内在的。其实是一片反光的镜子，相互照映：到异地寻求异样的人们，必须旅游。出国、观光、考察、写生，都可作如是观。

而出发点与目的地，实质只是一处。否则叫做长征、移民、迁居、调动工作。

路上我曾对一个老师打趣：你从山里来，要走出大山。我到你家里去过，那里最醒目的标语是：“走出小山沟，闯荡大世界。”而今，你为什么要从城市走向农村，从平原走向深山？他说，这不是回归，是螺旋式上升。

在九寨沟，坐着观光车。车上还开着天窗。向上，向下，向左，向右，都是风景。雪山、五花海、层层叠叠的树、密密麻麻的人，都是风景的一部分。

雪山在等我吗？但我飞不上去。还是遥望着，像遥望一个梦。

五花海的神光离合，似乎在招引我，短暂的时空融合着风景与心灵的统一，我不知道是我在看他，还是他在看我。

树像是静止的人，人像是运动的树，都是密密层层的。一个挨着另一个，却一人一个梦，一树一片生命的天空。

所以此情此景，最令人想起数学上的拓扑原理：我与风景、人与风景，只有关系存在，并无性质不同。

用诗意的语言只有背诵卞之琳有《断章》：

你站在桥上看风景，看风景人在楼上看你。

明月装饰了你的窗子，你装饰了别人的梦。

归途，手中转动藏传佛教的转经轮，再看着一路上随处可见的风中经幡，自然而然又想起禅宗的公案：

你说，究竟是风在动，还是幡在动？

你说，是人在转经，还是经在转人？

模山范水，青年时代饶有兴趣。教学相长，工作期间深有感触。然而，何处为景，何处有我？

在求学的道路上，我们是否忘记：在校要以校为荣，出校校以我为荣。在人生的旅途中，我们是否忘记：我来了，一路上都有我在；我去了，我心中的一路风景。

我想，旅游不可忘记的是生命中的拓扑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