D8(9月2日):7点准时发车,天空阴沉沉的。9点,车在一个怪异路口停下,上来一个女子,大呼:去峨眉山旅游的下来转车!连叫三遍。我等几人面面相觑,不明所以。上前询问司机,司机说:本车是到峨眉山市区的,你们要上山,进市区后要换两趟车,还不如现在就下。 几人只得下车,那女子又大声招呼,询问我们上山计划,并竭力阻止我们住太子坪,没等她推荐的高级宾馆出口,BF厉声道:我们住哪里好像不用你来管吧?扭头上了等在一边的一辆破旧小面。 车上还有两人,一起抱怨真是莫名其妙。开车司机解释:从成都直接到报国寺的车只有9点、10点和11点三班,其他的都是进市区的车。大家都说车站没有明确告知,外来的游客又怎么会知道?买票的时候售票员多问一声,到报国寺还是到市区总可以吧?出门在外,就怕这样凭空多处来的麻烦,让人没有安全感。 十几分钟,到报国寺的旅客中心,每人5元。那个司机曾发问要不要直接上中段景区。看我们神色不愉,也就不说话了。 游客中心宽敞明亮,井然有序。按照dzx1网友的建议,买票去五显岗(20元/人)。将行李寄存一天,12元。10点整,去万年寺的车出发,让我们一起上。到万年寺后再折回五显岗,下车时,已经10点40了。 购票(120元/人),进山。这段山路坡度平缓,走得比较轻松。就是“官方”地图的比例完全不对:按照地图,“清音平湖“和“中日诗碑亭”似乎离进口不远,我们却走了一个小时才到;地图上“诗碑亭”到“牛心亭”与到进口的距离差不多,其实转过一道小瀑布就是“双桥清音”景点,再往上一点,就是清音阁。 清音阁里人来人往,无数导游游客大呼小叫,没有半点“清音”的迹象。无奈,只能随着人流,慢慢走过“一线天”。BF小说几乎每个山景里都会有叫做“一线天”的,何况这里如此宽敞,根本不是“一线”,叫“一片天”还差不多。 大队人马慢慢前行,终于到了大家向往已久“猴子景区”。十几只大小不一,肥瘦不同的短尾猕猴,懒洋洋地或站或趴,守在路边。远处的几只小猴,上窜下跳,翻筋斗荡秋千,还有几分猴样;近处的几只,行动迟缓,肥胖如猪,可谓开创了生物界的奇迹。 身边一女子,手中拿着一袋花生,东张西望。左近一只大猴觑个正着,踱步靠近。那女子并未察觉,BF提醒:当心猴子!那大猴往上一跳,居然没有抓住纸袋,正拍在那女子手背上。那女子一声惊叫,花生失手落地。大猴从容抓起,蹦跳而去。 想当年在张家界金鞭溪,路遇一群野猴,好奇之下,想拿点零食投喂。不料从包里将一袋花生刚拿出一半,一只猴子从远处忽然窜起,一把抓住,蹬在我的肩头,一下就跃到了路边树上。整个过程瞬间完成,当真快如闪电,根本来不及反应。相形之下,峨眉山的猴子真是养尊处优,饱食终日啊。 看完猴子,原路返回,近两点时,到五显岗,买票上雷洞坪。2点20,车到。行近一小时,到“零公里”大门,下车,拍照。继续开了一个多小时,到雷洞坪。 刚一下车,便觉冷风扑面。衣服都存在山下,又不愿意这么早就租大衣,抖擞精神,开始上山。 行不多远,有一处山坳,十几只猴子在悬崖边的树上蹦蹦跳跳。感觉这里的猴子比刚才景点里的活跃有趣多了。 半小时左右,到了接引殿,没有多作停留,继续往上。然而这段山路出乎意料地艰难,不仅陡峭漫长,而且海拔高,没走几步,便觉得喘不上气。我几乎是走两步,停一停,勉强坚持。BF看我吃力,买了一根手杖让我拄着,稍微省力一些。 千辛万苦地爬了一个半小时,终于看到一片破庙上写着“太子坪”三个大字。天色擦黑,大雨如注,我们便在路边店里歇下。一位大妈引着看了一间房,没有热水,要价100。看在有独立卫生间的份上,勉强付钱。 这时山上冷得出奇,想喝鸡汤取暖,大妈开价40一斤。黑啊。别人屋檐下,不能不低头啦。看我们冷得发抖,大妈又坚持要借羽绒衣。BF认为明天早上基本没有日出,现在就坚持一下。大妈强调说明天山顶风大,也还是要穿的。我也冷得有点受不了,便穿上了。大妈立刻拿出已经写好的字条:押金100,租金20。她就是怕我们不借啊。 主人的电视接收锅坏了,没有电视,手机也没有信号。屋子里一盏拉线白炽灯,两张小床。好在床上垫着电热毯,可以驱除一点寒意潮气。BF笑说我们回到20年前的农村了,便开始聊他小时候在江苏农村的生活,一直聊到困意袭来。 D9(9月3日):凌晨5点半,BF出门看天,仍下着雨,门外有六个身穿雨衣的女孩儿,看BF出去,问:这里是什么地方?BF答:太子坪。六个女孩儿谢过之后,继续前进。BF回来说:看样子她们爬了一夜,下雨天肯定不会有日出,这么早上去干嘛? 7点不到,雨慢慢停了,我们开始登顶。费力走了半个多小时,终于到达金顶。在上观景台的路上,遇到那六个女孩儿下山。 四周群山连绵,云霭层层,大好河山,尽收眼底。那尊四面十方普贤金像,端坐在四只联体大象身上,矗立在一座高台中间。这尊金像虽是现代作品,但还有些庄严法相,值得一看。 金像之下有一间大殿,殿内供着如来立像,周围墙上,应是五百罗汉,千人一面,只有手势稍有不同,艺术上一无可取之处。千百年前古人造像,姿态各异,表情多端。现代科学昌明,破除了迷信,但是却少了一点真正的信仰,少了一分虔诚和敬畏之心。造佛并非出于功德,更多是为了功利,五百个一模一样的罗汉与五百个各不相同的罗汉又有什么区别?何必那么费事? 在金顶慢慢绕了一圈,往山下走。经太子坪,还了衣服,继续下山。再走一段,追上了那六个女孩儿。其中有人问:你们是什么时候上山的呀?BF说:昨天从雷洞坪上的。早上五点半问路的是你们吧?女孩儿含笑点头。聊后方知,她们昨天上午10点到五显岗,然后一路往上,竟走了一天一夜!现在看她们下山,却没有多少疲倦的样子,体力真是惊人。 此时天光大亮,山色明秀,有女孩儿叹道:风景这么好,真想在这里一直住着,或者索性出家做尼姑。BF笑道:嗯,若干年后,江湖上就会多一个灭绝师太。几个女孩儿叽叽喳喳地大笑,说:那也不错,灭绝师太的皮肤多好啊。 下山比较轻松,我们逐渐走到了她们前面。过了接引殿,她们停着贪看猴子,我们则到雷洞坪。正好有一辆去游客中心的车要出发,我们买票后立刻就下山了。 一个半小时后到达山脚,我们便进报国寺,然后沿着公路,去伏虎寺。伏虎寺门前,一位老伯问要不要吃饭,我们问他如何去雷音寺?他说去雷音寺就要经过他家门口。也好,便去他那里吃饭。 饭菜比较可口,价格更是公道,难得所有的菜都不麻不辣,呵呵。从他家门前的小路左拐,果真是上去的山路,进门,验票,大约半个小时,到雷音寺。 雷音寺比较凋敝,空无一人,寂静异常,寺内摆放着不少花草,很有点“禅房花木深”的意境。BF看墙上贴着不少弘一法师的印刷字条,便说这里可能是律宗的寺庙。 时间差不多了,腿脚也开始酸痛,于是我们折返下山。路遇五人,一对中年夫妇,一对青年,一个少年,东北口音,问去猴子景点还有多远?BF赶紧阻止,给他们看地图说从雷音寺到纯阳殿再经圣水阁中峰寺,才能到猴子景区,至少有八到十公里的山路,况且走那么远去看那几只猴子,很不值得。他们问半天时间该怎么玩?BF答:不如回游客中心坐车到五显岗,然后经清音阁到猴子景区,来回三小时,差不多。 于是我们下山,搭公交车到游客中心,我们买3点去乐山的车票(10元/人,正点发车,晚6点结束)。取完行李坐定,五人中的一位中年男子过来询问如果住一晚该怎么办?BF便告诉他应该坐车去雷洞坪,可以住太子坪,然后明天早起看日出。中年男子听明白之后,带着中年女子和少年与那一对青年告别,我们这才知道他们五个原来是两家人。我看自己的手杖没用,便送给了那中年女子。希望他们五个都能玩得愉快。 等车的时候,又遇到了早晨六个女孩儿中的一个。另外五个已经坐前一班车回乐山了,她有事耽搁了一小时。 上车闲聊,得知她们是师范学生,明年毕业。她很热情,给我们介绍大佛寺,武术节,“马圆柱”等等。BF通过艺龙订乐山的宾馆,她便说可以去附近的张公桥吃小吃。 大家爬山,尤其是她走了一天一夜有余,都感觉累了,于是渐渐无话。回想峨眉山,感觉就像一幅中堂或者年画,有青山绿水,也有金壁辉煌的庙宇,更有嘻嘻哈哈的游人。好看固然好看,但终有点俗。“青城天下幽,峨嵋天下秀”,“幽”字和“秀”字不仅表形,而且多少有点表意。“幽”字偏向文人气,“秀”字则更世俗化。 还有一点稍怪,在山上,几乎所有的文字都是“峨眉山”,并不写成“峨嵋山”。 车到肖坝车站,那女孩儿和我们一起下车。我们打车,问她顺不顺路带她一起走?她含笑摇头说不用了,让我们玩得开心,随后挥手告别。路上经过乐山师范学院,不知道是不是她们念书的地方,祝福她,和她的同学们。 到宾馆,房间还不错。休息一阵,出门,叫三轮,去张公桥,三块钱。那条小路两边都是露天小吃排挡,各具特色。最后我们在一个叫“方蹄花”的招牌下落座。 不知“蹄花”为何,要了一碗,又要了点卤菜。一位老婆婆端上一个大碗,原来是猪蹄汤。汤白且浓且香,蹄子煮得稀烂,口感肥而不腻,真好吃。BF吃了一碗,又要了一碗,直到肉尽汤干,才觉得过瘾。 吃完往回,7点不到,街上好多店铺都已关门。 D10(9月4日)天气晴朗,打车去大佛景区。出租司机很健谈,说现在去最好,旅游团还没到,人少,等到下午,去大佛脚下就要排长队了。到了门口,又提醒我们不要相信那些劝说逃票的。 刚下车,果然有人上来说可以从小路进去,没有搭理,到门口买票(70元/人)。 乐山大佛地处岷江、青衣江和大渡河三江汇流之地,唐朝凌云寺高僧海通法师发愿募财开凿,历时九十年方才完工。乐山大佛名闻遐迩,相信不用多说了。 此时果然游客不多,从一条极小的栈道下到大佛脚边,朝上仰望,愈觉此像的雄奇伟岸。 大佛景区面积较大,碑林寺庙宝塔散布,但其中什么“佛国天堂”“东方佛都”显然是现代仿古伪作,另收门票,没有进。 有两处景点叫做乌尤寺和崖墓博物馆,走很长一段路,结果需要出景区才能到,当时我们多数地方还没有看,便没有去。如果想游览,应将此作为最后一站。 在花园休息的时候,见一男一女,身披大红袈裟,作藏传佛教喇嘛打扮,身边还有几个随行。在峨眉山的双桥清音和伏虎寺已经遇到,我们朝他们微笑致意。那瘦高、戴眼镜的男喇嘛回以微笑,用汉语问道:你们从哪里来?BF答:我们在峨嵋山见过啊。男喇嘛恍然点头,朝我们施礼道:扎西德勒。随即飘然而去。 缓步两个多小时,11点稍过,出景区。旁边便停着许多三轮,直接去码头,5元,官方定价。 船票50元/人,不便宜啊。先到大佛脚下,拉开一点距离,欣赏大佛的全景。停十余分钟,开到江对面,看形似“卧佛”的山影。 坐船40分钟,上岸。许多人上来询问要不要吃饭。早晨来时那位出租司机已经说了,景区附近的饭店比较宰人,一条普通的鱼就是80,没吃什么就要上百。谨记,打车回市区。 在宾馆附近找勒个小饭铺,要了一个萝卜炖牛肉,满满一海碗,另叫的一个素菜才3块钱。 打车到肖坝车站,买票回成都。 两小时车程,到新南门,再住“月光小筑”。傍晚经春熙路,吃“韩包子”,BF要了半斤十个,还有兔肉等几个凉菜,味道都不错。 去家乐福买乐许多牦牛肉干,回去送朋友,自己吃。 D11(9月5日):出门打车,去杜甫草堂。上班时间,堵车。司机停在浣花公园门外,请我们走进去。 门票60,从南门进入。导游图上有“三小时游程”的“推荐路线”,其实用不了那么久,草堂规模不算太大。里面比较有意思的是“唐代遗址”,有点像西安的“半坡”。井台,墙根,地面,还有排水沟,历历在目。想象千年之前,唐朝的百姓,说不定还有杜甫本人,就在这里,按照这样的布局生活。增加一个时间维度,彼此便能相逢,不禁悠然神往。 这里的介绍还是替尊者讳,只说杜甫贫病交加,在船上病逝,没有说他大吃白酒牛肉,呵呵。 从草堂出来,打车去很近的青羊宫。门票10元/人。宫里有只铜羊,集合了十二生肖的各处特征,比较少见。 除了常见的三清、斗姥、朱雀玄武、文武星君之外,最后一重大殿还供奉李渊李世民。唐高祖为了显示身份,攀附自己是老子李耳的后代,道教因此极盛。其实李家是胡人混血,陈寅恪先生早已论证。虽然道家思想影响深远,但与佛教相比,道教根基却不太扎实牢固,理论体系、仪式法度和神族谱系都较单薄。 昨晚贪凉,嗓子有点发炎,吃不得辣,中午找了一个港式茶餐厅,被BF嘲笑。 回“月光小筑”取行李,里面工作人员告诉我们附近有去机场的大巴,10元/人。我们行李沉重,还是打车。进机场要多交10块路费,总共近50了。 飞机晚点半小时,离开成都,结束愉快的旅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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