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一”另类游——禄劝红色革命纪念地皎平渡之行 2006年5月4日上午9时,我站在皎平渡大桥上,脚下,滔滔不绝的金沙江水正哗哗流向远方,雄伟的群山连绵不绝展现于眼前,70年前的今天,一位位勇敢无畏的红军战士正乘坐7叶扁舟穿梭在600多米的江面上,从这里奔向远方的革命圣地延安,最终实现建立一个新的中国的理想。此刻,脑海里回旋着毛主席著名的诗《七律•长征》——“红军不怕远征难,万水千山只等闲。五岭逶迤腾细浪,乌蒙磅礴走泥丸。金沙水拍云崖暖,大渡桥横铁索寒。更喜岷山千里雪,三军过后尽开颜。”此地,正是诗中“金沙水拍云崖暖”的地方。只有在此时,才真正读出毛主席诗中那份耀武扬威、不可一世、纵横驰骋打遍天下的英雄豪情。 “五一”我计划的旅游路线是走玉溪、墨江经易武、江城至版纳,最后出境游览被联合国评为世界遗产的老挝琅勃拉邦。最后改变计划,选择到皎平渡旅游非常偶然,但是偶然中又包含了必然,皎平渡是离昆明最近的一个长征中具有重要意义的地点,心中想去皎平渡已经有很久了,终于在这个五一实现了这个愿望。 长期以来,对上个世纪二、三十年代出现的一支军队——“红军”我心里充满了敬意和不少疑问,这是一支伟大的军队,自 “八一”南昌起义诞生之日起,他们打败了比自身强大百倍的国民党军队,在四面强敌的环境中建立了自己红色的苏维埃政权:他的后裔八路军、新四军和国民党军队共同抗击并赶走了日本侵略军;他的后裔解放军打败了腐朽的反动统治者,建立了全新的国家;他的后裔志愿军敢于和以当时世界头号强国美国纠集的17个国家的军队组成的联合国军较量,把他们赶出了北朝鲜的土地……由于装备落后,他被对手奚落为“共匪”、“土八路”,但与这支土里土气的军队历史相伴的永远都是辉煌的胜利,他的敌人获得的永远都是惨败……为什么红军能在赤脚追赶敌人的汽车坦克中取得胜利?为什么他们能从一无所有中创造出了这一个个奇迹?是什么力量使他们能够战胜比他们强大百倍的对手,实现拯救中国的理想? 从埃德加•斯诺的《Red star over China》中第一次知道皎平渡这个地方,后来看了中文版才知道它正确的中文名字,知道它就位于离我不远的禄劝金沙江边,于是我产生了想到这个离我最近的和红军有重要关系的地点去解答上述疑问的念头。 五一节一到,我便朝着自己向往的“圣地”出发了,正是出城过五一的高峰时期,时近正午,昔日可怕的昆沙路更显得灰尘漫天拥挤不堪了,和各种庞大的私家车相比,我的摩托显得那么小巧,在我的操纵下灵活的穿行在人声鼎沸的车流长龙中,看到一辆辆私家车因为拥堵无奈的停在路上而我的摩托却畅通无阻的时候,心里那个得意哟……忍不住心头的开心,我笑呵呵的调侃开了:“呵呵,咱这个真是超英赶美啊”。过了普吉收费站后,拥挤才开始得到缓解,过收费站的场景让我更得意了,几个交警专门引导我们几辆摩托车从绿色专用通道通过,没人来问收费的事,与此同时,排成长龙的汽车队伍还挤在收费站那里等着放行呢,呵呵,我得意的笑…… 出了收费站到富民的路可以用一马平川这个词来形容,借着下坡的机会,我一点一点扭大油门,发动机开始在身下发出强劲的怒吼,速度指针逐渐越过60码、70码,我保持70码匀速向富民进发,间或超越一辆辆轿车、卡车或者被超越。 接近富民的路边出现了一些卖杨梅的小摊,停车在一处小摊前尝了一颗,挺酸,没买。过了富民,到禄劝的公路开始了持续上坡,我不断从三档换到四档,以平均40码的速度从一个山头爬上另一个山头,当爬到最高点一个叫罗免的地方时,回首旧路,只见脚下峰峦叠嶂的群山无穷无尽的延伸向远方,眼前一片开阔,心头不由为之一爽,会当临绝顶,一览众山小,我脱口而出了一句高中时学到的杜甫的名句。 到禄劝已经是下午2点过了,我在进县城的入口处加了十五块钱的油,进了县城找了个柯达专卖店买了卷胶卷,在专卖店里喝够了它的纯净水,问了到皎平渡的中点站撒营盘的路况便继续上路了。 出了禄劝,和刚走过的昆禄公路相比,路就不好走了,路面只有单行道那么宽,弯道一个接一个,时不时有人和家畜从看不见的弯道另一头冒出。我提高了警惕,减低车速,全神贯注的驾驶摩托通过各种复杂的路面。 经茂山、团街到撒营盘已经下午6点多了。离撒营盘约20公里处是著名的“掌鸠河饮水工程”。深色的红土地上覆盖了茂密的绿色植被,一汪碧水宛如一块纯净的翡翠般镶嵌在两山之中,清翠欲滴,无比诱人。为之吸引,我不由自主的在路边停下车,走下高高的路基,来到水边。鞠一捧水,感觉是那么清凉,用清洌的湖水洗去了脸上和胳膊上的风尘,一阵凉爽传遍了全身,似乎一天的疲惫已经随水流带出躯体。 随后的旅程中路边都是厚厚的灌木树丛,一片片悦目的绿色从眼前掠过,除了偶尔经过的大货车会带来一股油烟外,扑鼻而来的都是浓酽的山野气息,亲近大自然的感觉真好啊,在喧嚣的都市中都快憋出神经的我感慨。 在撒营盘吃过饭,经撒冲、双化等地到达皎西乡这个距离皎平渡最后一个大的小镇后,天基本上黑了,出了皎西走了不长的一段距离后就开始了直到金沙江边的长坡。站在坡顶向皎平渡的方向眺望,远方笼罩在夜幕的黑暗中,隐隐约约漏出几点山间住家的灯光,头顶布满了久违了的明亮繁星,这份自然的美景真让都市霓虹都黯淡无光。 接下来的旅途都是在黑夜里奔行,摩托车的远光灯劈开黑暗带领我走向目地。从海拔2980米的坡顶到海拔800多米金沙江边,垂直落差达两千多米。路旁的景色模糊不清,只能隐隐感到山高坡陡,公路蜿蜒盘旋,非常的险峻。在史料中知道沿途有个地方叫杉栎树,有一棵被专门围墙保护的杉栎古树,红军长征路过时朱德曾在此拴马小憩,这棵老杉栎树事后被称为“将军树”,是文物保护对象。可惜身在黑暗中难得一堵庐山真面目。距金沙江越来越近,逐渐感受到一股股热浪在夜风中扑面而来,模模糊糊可以辨认出路边出现了芭蕉、甘蔗等热带作物。读大学时在一个被称为火炉的城市,此刻又在热浪中找回了那份熟悉的汗流浃背的感觉。耳边传来哗哗的水声,转过一个大湾,一个灯火明亮的小镇出现在眼前,这就是皎平渡,对岸是四川省的凉山彝族自治州。 皎平渡由两条主要的大街组成,拉矿的货车把街道压得坑坑洼洼,也正是这些货车为她带来了繁荣和财富。时间已经不早了,我草草逛了逛,选了一家叫“皎平渡宾馆”的客店住宿休息。要的房间里装了空调,窗外是滔滔流淌的金沙江。冲了冷水澡,在江水声中我很快就进入了梦乡。 第二天醒来,洗漱后吃过早点,我开始细细探究这个红色岁月中具有重要意义的小镇,于是,便出现了开头那一幕。伫立在大桥上凭吊当年毛泽东、周恩来、朱德、刘伯承、聂荣臻等一位位革命先辈,遥想伟人们的英雄风采,心中无限敬佩与感慨,幻想自己能回到当时的岁月,追随各位前辈,为了崇高的理想,在枪林弹雨中纵横驰骋,实现自身价值,一展男人本色。正对着大桥的是红军渡江纪念碑,碑底修筑了当年渡江的七条渡船的形象,由聂荣臻元帅亲自题写了碑名,宋任穷撰写碑文,详细地记载了红军的渡江经历和在会理进行的两次激战。 有谁知道,当年就是这个默默无闻隐藏在峡谷间的小镇关系着中央红军生死存亡,甚至可以说是关系着中国革命的生死成亡。聂帅在《聂荣臻回忆录》中曾说过的一句话:“过了金沙江,我们就真正把长征以来一直尾追我们的蒋介石军队甩掉了,隔了一个多星期的行程,这无疑是长征中的一个巨大的胜利”。在《宋任穷回忆录》中读过当时红军渡过皎平渡那惊险的场景: 1935年5月,有一队国民党“中央军”部队出现在距皎平渡60华里的一个叫杉栎树的地方,这是宋任穷率领的中央干部团第三营——抢夺皎平渡的先遣营。一清早,他们从屏山的一个小山村出发,一天间急行军120余里,于天黑前赶到了这里。 他们身上的国民党军装发挥了意料不到的作用。刚到杉栎树,一个大胖子便懵懵懂懂闯过来,远远地打招呼: “喂,你们是龙主席的部队还是中央的部队?”一个战士信口回答他:“我们是中央军。”大胖子有些惊奇:“你们来得这么快?”战士立即反问他:“你是干什么的?”大胖子嘻嘻一笑:“我是区公所的。靖卫团的团总让我到江边去送命令,为了防备共军过江,把渡船都烧掉。”战士们一听乐了,撞上个有用的死老鼠。一个战士挺机灵地说: “正好,我们长官想了解一下江边的情况,是不是有劳你一下?”大胖子慨然应允了下来。 第三营的指战员马上把他带到刘伯承和宋任穷那里,大胖子一见刘伯承配带的衔最高,马上上前给他鞠一躬,毕恭毕敬地说: “长官,你们从哪里来,我是本地区公所的秘书。”刘伯承很优雅地点了一下头:“噢。我们是从昆明方向赶过来的,共军快来了,我们要赶到江那边去布防。” “我也要到江边去,正好和贵军同道。”大胖子似乎挺喜欢饶舌:“共军虽然离这里不远,但为了防止他们在这一带渡江,我们刚接到上级命令,要求我们把沿江所用的船只全部烧掉,以免被共军利用。宋任穷急了:“你们开始烧船了吗?”大胖子摇头:“还没有呢,命令在我手中,我要去办的就是这件事。”刘伯承道:“很好,这事由我们来办吧。” 接下来,刘伯承又向大胖子询问了皎平渡渡口的种种情况,包括守渡口的兵力、河宽、流速、水深等等,大胖子有问必答,毫不隐瞒。刘伯承见该问的都已问到,遂告诉大胖子: “实话对你说,我们是工农红军,就是来夺取渡口渡船的。现在让你带着我们去渡口,如果中途发生什么问题,唯你是问!” 大胖子一下瘫软下去,身体筛糠一般,双眼傻瞪瞪地望着刘伯承。刘伯承知道他不禁吓,明确道: “只要你配合我们行动,我们可以保证你的生命安全,但请记住,这是有前提条件的。”大胖子点头不迭。 拿准情况后,第三营又立即启程,摸黑急赶4个多小时,于当夜11时赶至皎平渡,控制了渡口南岸,并劫获了两条停泊在南岸的木船。接着,他们又从群众口中获知,渡口对岸没有国民党的正规部队驻守,只有一处收税的厘金局,约有二三十个保安队员。刘伯承和宋任穷当即决定以第三营一连为先遣连,由罗贵波、霍海源、肖应棠等人率领,马上渡江抢夺对岸渡口。 由于红军行动神速而隐蔽,对岸的保安队员丝毫未料想到红军会来得这么快,完全处于不设防的状态。当先遣连一路无阻地摸到厘金局附近时,里面正乒乒啪啪地打麻将,“红中”、“白板”地叫得很热闹。红军请来领路的一个当地小伙子上前敲门,声称要纳税,里面回答的声音很不耐烦:敲什么敲,深更半夜纳个屁,不开门,明天再来!当地群众对厘金局这班人早已恨之入骨,带路的小伙子二话不说,上前一脚把门踢开了。先遣连的指战员们冲进去,不费一枪一弹,顺利解决了问题。 控制渡口两岸后,第三营部队顾不上休息,迅速出动人马,沿江搜集船只,在当地群众的帮助下,他们又找到了4只渡船。刘伯承喜出望外,马上在江边一个山洞里开设了渡江司令部,并向朱德发电,告之“皎平渡已完全为我控制,有船6只,每日夜能渡一万人,军委纵队5日可渡完。” 天亮后,干部团另两个营先期赶来。刘伯承令他们渡江后和先遣营一道强行军向通安州进发。受命后,陈赓和宋任穷率领干部团一口气急行40里,赶抵通安州附近,与从会理方向赶来的川军刘元塘旅两个营遇个正着。干部团先敌开火,以锐不可当的气势,一个冲锋便把敌人冲垮了,占领了皎平渡北岸要津通安州。 也亏有此举。第一军团一师一团占领龙街后,因江宽水急,架桥、漕渡均告失败;第三军团十三团在洪门渡架设了浮桥后,则仅仅过了自己的团队,浮桥又被激流冲垮。最后,朱德命令主力各部均从皎平渡渡江。 至5月8日下午,中央机关及第一、三、五军团,除第三军团十三团从洪门渡过江,第一军团野战医院从鲁车渡过江外,都从皎平渡渡过了金沙江。此外,独立行动的第九军团在完成迷惑敌人的任务后,也于盐井渡过金沙江,在泸沽地区与主力部队会合了。 至此,红军完全赢得了战略转移中的主动权,十数万追剿军为金沙江所阻,望江兴叹,徒唤奈何! 渡江过程中有一个感人的场景,当时渡江一直持续了七天七夜。刘伯承元帅被任命为渡江总司令。刘伯承在护国战争中受过重伤,身体一直不是很好,但在整个渡江过程中,他在离江边不远的一块大圆石上坚持站了七天七夜,任何一个过江的战士从他身边经过时,都能看见他眼睛里似火的激情! 哈里森.索尔兹伯里在他著名的《长征——前所未闻的事》中说过:“计算数字并没有多大意思。这是用热血和勇气谱写的史诗,是胜利和失败的史诗,是沮丧和憧憬的史诗。这种传奇式的牺牲和坚忍不拔的精神是中国革命赖以成功的基础。中国革命将从这些奋斗牺牲的传奇故事中汲取无尽的力量。”到这里,我已经逐渐找到了心头疑问的答案:回顾整个长征的过程,正是靠了坚忍不拔的精神,崇高的理想,以及毛主席“敢于斗争,善于斗争”的军事思想精髓,刘伯承元帅在整个渡江过程中站了七天七夜,红军四渡赤水、突破乌江、抢渡皎平渡、飞夺泸定桥、爬雪山、过草地……创造了这些常人认为根本不可能的奇迹。联想到人生,也像一场长征,想起当年的先辈的例子,我们要更有勇气,更有信心去追求自己的价值,实现自己的理想。 今天,当追求经济利益已经成为社会主流的时候,红军的精神会不会被遗忘?八十年了,当年的英雄们已化为了清风、尘土,在即将到来的红军成立满八十年之际,谨以此文悼念各位先烈于地下,希望大家能和我一道,摒除一会儿生命中的物欲,感受一下当年那群理想主义者的激情和创造的一个个奇迹。如果一个人能拥有那份宝贵的精神财富,那他一定能把握命运的风帆,在一切挫折面前永不言败,从而在潮起潮落的人生旅途中取得辉煌的成就,实现自己的价值;同样,如果一个辉煌了数千年的民族能在破落后重新找回自信和真理,产生的力量是可怕的。 附记:据新闻报道,当年帮助红军强渡皎平渡的36位船工里最后健在的张朝满老人已于最近去世,亲身经历过那段历史的见证人正一位位离我们远去,但那段历史留下的 “敢于斗争,善于斗争”、“不达到目的誓不罢休”、宁死不屈血战到底等宝贵的精神财富永远散发着光芒,并将随着时间的推移越来越珍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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