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游记]榕树下-游记玉龙雪山上空的畅想

还是在读初中的时候，一本美仑美奂的云贵高原画册，把绮旎的滇西北风光植进了我的眼球，从此我的心田里便发育着一粒畅游滇西北的种子。这些年来我一直在想，是为了寻求三江并流的旷世绝景对视野荒原的撞击，还是为了祈盼香格里拉的圣洁对菜色心灵的洗礼；是为了尝试凶林险水、危山绝谷对奶油人生的极限挑战，还是为了维护自己在意、旁人渐同的见多识广的时尚形象，我说不清，理还乱。总而言之，我就是巴心巴肺地想去一趟滇西北。

奶奶说，我生来就是一员福将，心想事成打哇哇坠地的那一刻起就未曾与我分过手。这一回也不例外，当我想得说梦话的时候，成人之美的命运之神悄悄地把一个绝好的机会送到了我面前：医院要派一名医生参加澜沧江水道疏浚工程队。于是，我如愿以偿地圆了畅行滇西北之梦。

工程队的待遇之优裕是我始料未及的，有关部门安排了专机为我们送行。我们的工作受人之欢迎也是无以复加的，刚刚坐进机舱，慈眉善目的指挥长就喜孜孜地宣布了一个喜讯，机组为了表达对我们的崇高敬意和良好祝愿，决定在降落丽江机场前，在玉龙雪山上空绕行三圈。

这是怎样的一种洪福和机缘呢？反复比较与冷静思考之后，我得出了用与天同齐、此生难再两句成语来形容再贴切不过的结果。要知道，放在平常，忍痛割爱地掏了腰包，也只能在机翼一折的那一瞬间，瞥一眼那稍纵即逝的美丽，而我等却分文不花就可以在空中尽兴尽致地饱览一番，就是国家元首级贵宾的待遇也不过如此嘛。我还有什么理由不烂漫此行的心情，我还有什么理由不放飞此时的思绪……所以，专机从虹桥机场一起飞，我的心海里就涌动着一股无法自抑的躁动，遏尽全力地把飞行的轰鸣屏蔽在耳廓之外，不由自主地把脸儿紧贴在舷舱之上，有滋有味地欣赏起天海霞辉、乱云飞渡、群山奔驰、江河飘舞的恢宏壮观来。

“哟呵呵——雪山——玉龙雪山！”因激动而变调了的女高音，把所有的乘客都惊醒了；又如一根指挥棒，把大家的眼球齐刷刷调向了舱外。

我把思绪从遥远的天际收了回来，聚神于机翼下，拢目于白云间。“哎呀呀——我也看到了——果真是大雪山——果真是玉龙大雪山！”突如其来的狂喜让我忘记了所在，忘乎所以中，头往前冲，手往前指，结果舷窗的玻璃倒无大碍，而我的头上却多了一个小丘，食指的关节却错了位。所幸的是，少见多怪的失态并未让我尴尬，因为所有的人都沉浸在忘情中；钻心的疼痛也未使我沮丧，因为眼前的赏心悦目迅即将它遮盖得踪影全无。

梦里亲密过千百度的倩影就在眼前，我能不把这些年积攒下来的思恋全部奉献出来么？不能啊，任何力量都无法将我阻止，何况是一点微不足道的失态和疼痛。我忘却了眼球还有蹦脱之险，极大限度地扩张着眼睑；我遗漏了视网膜尚有脱落之忧，使尽力气聚焦视野。

时值正午，机翼上方是蓝得比海洋还深、洁得比翡翠还净、静得比处子还稳的广袤高天。在这深邃、洁净、安祥的高天上，悬挂着一轮玉盘，它金灿灿光芒四射，把翡翠般的天空照得透亮；它亮晶晶夺人二目，把深邃的蓝天推向迷离。我一贯讨厌咄咄逼人，但此时此地的我却讨厌不起太阳来，因为它让我有了一个观赏玉龙雪山的好视野；我生来惧怕广袤无垠，但此情此景的我却胆怯不起天空来，因为它让我有了一个尽情舞动思绪的疆场。

锐利的眼神在搜索，明亮的眼球在摄影。

机翼下的那一方山水啊，分明是一款巧夺天工的盆景精品。这盆景的盆是用极品翡翠雕琢而成的，它绿得发亮，亮得生莹，莹得泛彩。我知道，那绿是四千五百米雪线下弥足珍贵的原始植被，那亮是原始植被无与伦比的勃勃生机，那莹是勃勃生机无拘无束的尽情宣泄，那彩是从亚热带到寒带有序变幻且共存一山的罕世奇迹。这盆景的北缘蜿蜒着一条河流，它缥缈如纱，灵动若练，晶莹赛珠，似一条九天仙女遗落于人间的玉带熠熠生辉。我知道，那是万里长江的一部分，那是水拍云崖暖的金沙江，那是养育这方灵山秀水的母亲河。这盆景的南端静卧着一方城池，它规整如盘，古朴似梦，静美若幻。我知道，那是茶马古道上马铃最悠扬最响亮的地方，那是亚当夏娃们流连忘返的伊甸园，那是文明世界趋之若鹜的香格里拉，那是看护玉龙圣山的丽江古城。

与所有精品盆景一样，安放在滇西北大地上的这款盆景的精华也集中在盆景的中央。我瞧真了，在那盆景的中央，由北向南一字儿排开十三座山峰。这些山峰可不是一般的山峰，它们座座如鬼斧神工制作的玉柱，不但顶天立地、气势磅礴，而且容姿各异、玲珑有别。更奇妙的是，那金色的阳光洒在这些雪峰上，就不再有照在云朵上炫炫如火的热烈、澄澄似金的富丽了，而是静静如水的肃穆、稠稠似奶的亲和。难道这雪山真的是天下独一无二的圣山，难道这雪山真的是保护神三朵的化身，难道这里确曾发过玉龙、哈巴两兄弟与恶魔的血战，难道这里确曾上演过羽勒排和久美姬的爱情悲剧，以至不但让纳西人顶礼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