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游记]惠灵顿的海事与花事

Simpson是在惠城中心维多利亚山上看的海景，这是惠城著名的海景观赏点，正处在惠灵顿市中心，可以一览全城与海湾里的海。但是在其他两个卫星城，你也可以看海：下哈特市的彭特尼区，是英国移民最早登陆的地方，那里，海岸平坦，沙滩上满是白色小贝壳，岸边另有“移民博物馆”可以参观；波里露娃海岸边巨石累累，有风的日子端的是“惊涛拍岸，卷起千堆雪”；因为要看海，你醒觉惠灵顿是个山城的好处，山海呼应，空间层次丰富，海涛和海风的声音交响乐般在里面穿梭。这样你就了解新西兰电影《钢琴课》的灵感从何而来，那样的画面——孤寂的海滩上一台钢琴，旁边穿一袭黑色维多利亚时代大伞裙的，弹钢琴的女子，她是个来自异乡的聋哑人。人，海，琴，三者好象尽了惠城的所有。

英国移民是这个城市文明的基础，所以是雅驯的温良的内容保存在这个海的边框里面。这个城市出身的女作家，短篇小说圣手曼殊非儿德(Katharine
Mansfield)不能够忍受他的单调，带着乡愁跨越了殖民者父亲这一代而回到英国去，在那里恋爱，写作，最后病死。但是飘过半个地球的海域，她的小说人物还是不可逃避地回到惠灵顿父辈的身上。那被她所渴求而在惠灵顿不可得的文化之根，终于还是顺着她的灵思栽种到了这个海的城市里。慢慢的慢慢的，惠城是有了一些超越蓝天碧海的人迹，比如市中心象征首都地位的国家议会大楼(
The
Beehive)，造成蜂窝的式样，建筑上颇有特色。海边落成于1998年的大型国家博物馆Te
Papa，气势宏大构思巧妙，收藏和介绍国家历史地理文化资料不遗余力，也是很可以一看的地方，但海的边框仍然在那里，蓝蓝的，亮亮的，洁净得嘲笑着文明的负累。在惠城，海鸥犹如他城的街头报童般常见于大街小巷，飞得低且近，兜售着海的最新消息。我们的车常常慢行等一只海鸥过人行道，常常的，在黄昏时候，还可以看见路边每一个路灯柱顶上都停着一只海鸥，蓝天白羽，顺路展开，象一行写在天边的诗句。清晨刚醒来时，恍惚间可以听见它们清亮的鸣叫，如同中国古诗里的晨鸡，但是它鸣叫的的是另一种时间。没有红尘的味道，也不提醒你赶路，它用的是“海”的钟表，轻轻切开了你另外一部分的心脏，让你听到另外一种心跳。

和惠灵顿的海一样，总是在人眼眸里的还有惠灵顿的花。这里的花不是争奇斗艳的极品，但在一个海蓝蓝的背景上你看到的花，总是特别滋润和光洁，是海水还是海风给了花朵开放特别长久的可能？总之，初来惠城的人，会为这里处处可见，长年不衰的鲜花吃惊不已！我记得朋友给我的生日礼物是两盆小小的无名草花，但竟可以在我最简单的照顾（隔日偶然浇点清水）下盛放了两个月的红亮如电力充足的灯火。惠城的人爱花，超市里玫瑰和水果一起出售，街边常有小小的花肂店，用自制的厚木头椅子，载了盆盆鲜花来卖。海边的小街上，终年没有尘土飞扬，一幢幢粉红淡黄天蓝的木头小楼，每家都附有一坪绿地为自己的花园，于是种花护园又杀掉了好些人的时间。一个主妇在这里的日子，也许一生就是照顾孩子和花两件大事。花既然成为人的家属和朋友，就没有了空谷幽兰那些傲气，也不会出现被情人节的市场操纵，价格象股票一样涨跌的玫瑰花。它们遂在海风中恣意生长，照抚着人的孤独，久久久久，花开不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