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游记]祥子游记-云南之腾冲的月亮

祥子游记(2)——云南之腾冲的月亮

吴五的大伯是抗日烈士，埋在云南腾冲的国殇烈士墓园。

王二偕吴五千里迢迢来看望他的大伯。吴五这两天烟抽得真多，眼熬红了。这是他们家迟到了六十年的谒陵。

在县招待所的大堂，吴五看到了江苏文史馆员写的有关他伯父牺牲的资料，借了复印。在街头复印完毕，走出店门，街面暗了下来，是太阳走到云后、山后了。王二看表，已北京时间二十点整。腾冲的天还是蓝的，但不是白天的蓝法，王二看过凡高画的真迹，正是凡高画上的蓝法。不过，腾冲八月的天蓝更具体、更幽微，这是所有的艺术手段都无法表现的真实。你在这儿，你感觉到了，她残存在了你的记忆里，记忆能复印吗？你又怎样告诉别人？

依然有云，但不能说是白云，说白云就太概念了。她是腾冲八月八点的云，她是王二眼中的云。王二和吴五从街那边走到街这边，天的蓝法又不一样了。

街灯亮了。在所有的灯中，有一盏最亮，那是月亮。她处在街灯上方，有别的灯无法克服的距离。

吴五在小饭店门口给北京的父母打电话，尽量描述了解的情况。

店里的厨娘在做豆腐沙锅。

王二在店外抬着头看月亮。

奇迹发生了。一团柳絮似的云，粘在月亮的边缘，飘飘忽忽，粘也站不上，遮也遮不住。月亮冷冷地散发出光晕，古人叫做月华。扬州八怪里的罗聘画过一张月华图，放在书案上看真是好，比着腾冲的月亮看真是拙。柳絮似的云，漾着飘着，漾着飘着，丝丝缕缕地消失了，月亮依然发着微黄的月华。

王二的脖子看酸了，吴五的电话打完了。

王二说：“你看，你看。”

吴五说：“真好，真好。”

他没看见柳絮似的云，但月亮依然是好的。厨娘的豆腐沙锅也做好了。

菜的滋味儿也只有吴五和王二知道了。

这是和平的腾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