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石笋游记 树木干燥的生长,白色的桃花在窗外偶尔惊艳的一闪。太阳在云中露出微光,照耀着大片的农田,绿色和金黄的油菜花在天的尽头重合成一线。这是在疾驰的车上所看到的风景。 山绵延在路的前方,我们路过村庄,有堆积的粮食与柴木。路过溪流,引得我们惊叫,如此这般的涉水而过。树枝哗哗作响,溪水潺潺歌唱。 远处雾气中时隐时现的是这次远足的主题,巨大的石笋。相传在远古,有一株竹笋长得极高几乎要将天庭穿破,玉皇大帝就将它变为石笋在此,以青白色的泥土为基,生长出赤红色的皮肤,被风切割得如同老农的皱纹,条条深刻,仍然如此高大。在近处看时,石笋是在树林的背后突兀的站立。相互掩映的坚强和柔弱。 从石笋的侧面上山,谁知道我爬山,会有那么艰难。在进退两难的半山腰,甚至想到放弃,死一类的字眼。此时才懂得什么叫做同伴,我怎么能够停止,向上的双手在前方牵引,头脑里除了前进再容不得其它。所以,相互扶持的旅程是何等幸运,不熟悉的人在一瞬间变得可爱而亲切。 如同黑夜过去黎明到来的精彩,,宛若雨后的彩虹,抵达山顶的时候,我要如何说感激?我大声的叫嚷,回声缭绕,放眼看去风光无限好,连绵的山峰和隐于其间的怪石,就是一幅有浓有淡的中国山水画。凉凉的山中的风掠过,吹去一身的汗水,我们安静的休息。于是被草叶挂伤的手指就不痛,走不动路时跪在地上的磨破的膝盖也是。 我坐在地上抬头看天,阴而不灰,树叶茂密,长有刺状凸起的笔直的树干,青苔在石缝里居住,白色的纯洁小花在岩石上开放。一路都是花,粉紫色的穗状花朵,兰色或白色的单层小花,山茶花拥有的白色花瓣黄色蕊。女孩子们拿着花走路,她们摇曳的身姿和花在一起,真是美丽啊。 路过扎有手绢的树枝,我猜,是恋人们之间的约定之地么? 一对对的小情侣们带着笑容走过一路,彼此都是可以安心依赖的人。嗨,我们留在这里不回去了吧?就此心如止水,宁静安然的度过一生,宛若一瞬般短暂。 踩过溪流,清澈的水可以照出我的倒影,灵动的一条一条的鱼儿。我在其间寻找特别的石头,粉色和青色相间的这种我最喜欢。平静的水面在阻隔处顺滑的跌落,像少女的如瀑黑色长发。有小孩子捡起石头打水漂玩儿,一片嬉笑。山泉极凉,冰冷的触感,脚下的石头滑腻,长满了青苔。水永远是只知流动,就连落花都无从挽留他的脚步。我所知道的水从不会耽溺于身外之物,流动是他唯一的宿命。 看到千丈岩瀑布,两座山崖之间被一条白练切开,裸露的岩石一层层如刀削垂直的在我们头顶上方,水从高处的岩石上碎碎跌落变成水花,湿润了我们的衣裳和皮肤。相互泼水的一场打闹开始,水花和欢笑一同溅起,在阳光下闪耀。 下山时遇见当地人背着柴禾向下走,想到他们简单而充实的生活。劈柴,养鸭,种田。泥土晒干后做成墙,堆砌的砖砖瓦瓦,横竖整齐摆放的劈好的柴木上面用草覆盖。有富裕的人家的二层楼房,带有阳台,在其后有一树玉兰,风经过时花轻轻旋转着落下,如雨。没有见到和我们同龄的少年,十六七岁的他们或许离开了这里,出去念书打工,考虑自己的出路。溪水边有洗衣服的妇人和单纯的孩子,亦是一景。 继续走,看到奇特的石头,金蛙叫天,鳄鱼拜寿,此时我已完全没有力量,可就是情愿拖累他们都无论怎样也要继续。在观音庙拜了一拜,许下一个迟早会实现的愿望,没有奢求。心如止水多么好。到现在还记得《金刚经》里的一句话:过去的心不可得,现在的心不可得,将来的心不可得。我只要求现在,微风,浅浅的阳光和清清溪水,以及在前方毫不犹豫向我伸出的手掌,即使不拉着我也是一种鼓舞的力量。 所以在很多时候并不是一个人走不过某段艰辛的路途,而是希望有个人可以和你在风雨里一同走路。知道有人会在身旁,你我之间,不过一个转身的距离。 石阶一级一级的向下又向上。感觉一直没有尽头的时候,已是另一座山的山顶了。山下阡陌交通,田地整齐,绿色一块一块,山上的树木茂盛的生长。扭头看手边的树木,可以想象从冬至春,一天一天生长的枝丫,从浅绿变成深绿的过程,太阳在上方照耀,地上的阴影日渐扩张,光影碎成一片,风一吹过令我目眩。仿佛公主裙上暗镶的银线,舞蹈的时候不停旋转到我的晕眩。 在山下的池塘边,我们在草地上坐下围成一圈,午餐,唱歌,拍手。男生们说没有女生这场春游将多么乏味,一会就可以爬到顶的。原来是这样,所谓拖累正是意义所在,很荣幸有这些可爱的男孩子:拉女生上山,从满包的零食变成满包的包装纸和空瓶子,吃东西的时候和司机一同分享,车上一路都是欢歌笑语。 所谓旅游,也不过是一种心情,风景并不是最重要的。就是了解我们不可能脱离城市,不可能永居于此,于是那些花儿,那些树木,此时的黄昏充满了眷恋,彩霞在天边描绘出美好的声色。 我愿意活在当下,当汽车发动车轮开始旋转的时候,鸟儿鸣叫着归巢,奏响结束的尾音,车后扬起的灰尘,车内的我们累得想要立刻睡去,就这么离开了对不对?我们一样经过群山,经过溪流,来时的一幕像是老电影被谁按了倒放键,而观众已经开始觉得疲倦。 那就说谢幕吧。桃花一如既往的掉落,无论我们来或者离开,都是如此美妙。 花儿是为自己开放,我们也要一样,努力的为自己而努力绽放。 再见。冬石笋。我的心情也就此封存了,回忆里永不会老去的,他的汗水和她的微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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