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游记]预言师游记空心树

空心树

这最后一个季节还是到了。

许志站在他家楼下那棵已经五十多年的树下，装模作样地对着渐阴北方的天风骚，然后若有所思地看了看那些尖利得仿佛即将刺破阴郁穹天并深深留下口子得树梢，真俊的树！，许志轻轻拍了拍树干，嘭，嘭空虚的声音回旋，不知在诉说他的苍老还是在抗议北方寒冷的天气将他的叶子枯黄，只可惜接下来的话已然模糊不清，循着许志自行车的方向往大楼之间的空隙蔓延，渐行渐远。

冬天的北京总是无比干燥的，狂肆的北风呼啸，在灰色的天和灰色的水泥地之间凝结成罅隙不露巨大的海，诡异地覆压一切。

然后就是黑夜。

哦，不。或许应该说是许志的回家带回了黑夜，于是，一切必然发生的就在夜的触发下发生了。

等许志打开门，那个由墙和窗规划出的时常令许志恐惧并且怀疑自己一旦关上门是否会成为薛定谔的猫一样的存在的世界的外围开始慢慢剥落，清晰的显示出它的内质。终于，许志理所当然地看见了一地的杂乱，以及那个坐在客厅里不停吞云吐雾又显得无比憔悴的女人。

许志从来不奢望量子效应可以改变自己的生活，物理学只会使一切变得更糟。这是他相信的，倘若他在开门时没有见到一地狼藉和那个女人，而是见到一对恩爱夫妻在一起做饭的话，他只会怀疑自己走错了地址。

坐在沙发里得那个女人看了看从门外跨进来的许志，神色平淡而落寞。一阵清冷的穿堂风霍然灌进屋子，左侧的蓝色玻璃窗互相推搡着嘭当嘭当响成一片。女人的几丝散乱的头发在眼角舞动起来,摇晃,又渐次恢复成原来散乱的样子。

回来了？她依旧平淡地丢出来这么一句话，沙哑而空洞。

唔。急切而短促，甚至不屑叫她一声妈妈。

简短的对话在空洞的屋里荡起回音，沉默毫无预兆地在两人之间展开，压抑得使人手足无措。重金属的的声响陡然来袭，当当的声音持久而清脆，卷落了一地的静默——挂钟刚好敲了五下。.

——切仍然按照进程发生。

确然，现下已是吃饭的时候。

那个男人理所当然地回来了。

客厅里千篇一律地传出了摔盘子地声音。

兴许是秩序之神的疏忽，许志并没有按照既定的脚本行动，这足以致使这一个还存在微弱关联的家庭土崩瓦解。当然，就如蝴蝶效应，它最终可能引起什么样的后果现在却是无从知晓。虽然有所不尽如人意，然而现在，似乎一切都如已愿进行并且完成顺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