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游记]五台山也不平净

这是一条十分热闹的街道。街两旁尽是宾馆、旅馆、旅行社、酒楼、饭庄、小吃店，以及各式各样的商店和众多出售旅游纪念品的小货摊。我就住宿在这条街上的一家私营小旅社。每天从早到晚，街上各种车辆来往穿梭不停，八方游客熙熙攘攘，汽车喇叭声、商店扩音机传出的音响、摊贩的叫卖声以及游客们前呼后唤的嘈杂声，已使人置身于一个繁闹的街市之中。我一直以为五台山的寺庙不会在这里，一定是在深山密林之中，去朝佛可能还得走很长一程路的。可是旅社女老板哈哈大笑告诉我：佛庙就在宾馆的背后，一墙之隔，不过要从街的西头那边的一个山门进去。一路问去，走过一家家的店铺，摆脱一层层的摊贩，在偏街僻巷里，好不容易才找到了山门。跨进山门，当庄严的佛寺呈现在眼前时，一种感觉顿时袭上心头：千年古刹与现代街市如此亲密无间，紧邻近挨，实在是有悖于超凡脱俗、冷寂清静的佛教宗旨；我甚至觉得已构成了对佛教圣地的一种亵渎和侵害。我想应该把现代街市搬迁撤离，“退避三舍”，还原佛教圣地之清净境界，才是理想中的五台山。

五台山的寺院很多，旅游图上标出的就有近50处。而我旅居的台怀镇这一带，集中了20多座著名的大寺庙。寺院之间往往仅一墙之隔或一路之隔，从高处看庙宇殿堂几乎连成一片。尽管它们供奉的都是释迦牟尼，以及观音菩萨等，可是它们都各有来历，各有自己的主持、方丈和僧侣。各个寺庙均独立发售门票。早在进入五台山地界的一处山岭上，我们就已购买了一张100元的进山门票，现在进入各个寺院还得再掏腰包，实在是花钱买心烦。如果把附近这20多座大佛寺都拜尽，以平均每张票10元计，又要再花200多元，真想不到来此清净之地要如此大把花钱。不过想想和尚也要穿衣吃饭，饮茶食果，我们这些世间弟子作点奉献也是应该的。然而，想在这里大把花钱，甚至摆阔的，却大有人在。在一座寺庙参观时，来了3辆小轿车，从车上走下来10多位衣着考究、操着江浙口音的男女香客，他（她）们在佛前行香跪拜之后，就把扎好的一叠叠人民币堆放在香案上（也许是功德箱进口太小塞不进去，或者是想炫耀其经济实力），接着又给每个和尚发送“红包”，而“红包”纸上竟赫然印有“恭喜发财”的字样。我看到每位和尚都坦然地将“红包”往袈裟口袋里塞，没有一点不好意思的表现。发完“红包”后，他们又与和尚讲了些什么，就开车扬长而去。他们是实现了某种愿望前来还愿答谢的，或是对佛及和尚有什么急切的要求，才如此大的出手。可他们有没有想到，佛是神明清净的象征，怎可在其面前作赤裸裸的金钱交易；出家人已是“四大皆空”，怎能大大咧咧地向其发放“红包”。反之，佛和僧也该有点什么规矩，好像不应如此漠然和坦然。总之，五台山上看到的这一幕，令我大开眼界，也使我怅惘与茫然。

在五台山喧嚣的街市里，在花花绿绿的游客中，常常可以看到和尚或尼姑的身影。据说有的是本地的，有的是从外地来的，因为五台山名气大，香火旺盛，又有如此繁华的景象，因而具有很大的吸引力。这里也出现许多乱象。一天早上，我走进一家早餐店吃饭，一进店门，就见一位年轻的尼姑已端坐在里面吃了，觉得新鲜，怎么出家人不在庙里吃饭。当我开始吃饭的时候，她已经站起来要走了，可她突然走到我的跟前，双手合十口念“阿弥陀佛”。我毫无思想准备，一时不知所措。她见我疑惑不定，毫无表示，就竟自走了。营业员告诉我，她是向你化缘的。我恍然大悟，又十分懊悔，因为我让她失望了。又一次我到街上的电话亭打电话，见一位和尚已在那里拨打，我发现他没有插卡，就好心上前提醒他，想不到他冷笑一声说，你懂啥？我打的是密码电话。他见我站着不走，就走回寺庙去了。后来请教别人，果真是我不懂，有一种卡只要记住它的卡号和密码，不用插卡就可以拨打电话。这位和尚想必有什么私人要事，才跑出寺庙打密码电话，却给我打发跑了，真是罪过。在街上我还看到几位和尚，有的身穿袈裟，脚上却穿着大皮鞋，咀上还留着小胡子，他们边走边吃着东西，样子与俗家子弟没有差别。还看到一群年青的和尚与尼姑，旁若无人地嘻嘻哈哈在逛大街，与一般游客没有两样。这些现象是否在五台山因没受约束，没人管教，已经司空见惯，成了习以为常，我不得而知。可是，我觉得以上这些现象已经大大败坏了五台山的风气，如果任其发展，长此以往，五台山还能成其为佛教圣地吗？实在是值得引人深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