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游记]普罗旺斯日记

《普罗旺斯日记》

--亚尔的斗牛节

罗恩河在普罗旺斯缓缓流过，亚尔（ARLES）是河边的一座古城，至今还保留着接近完好的古罗马斗兽场以及窄仄的街巷，复活节的时候，不期然的在这里遇见了小城传统上的斗牛节。

斗兽场里正在上演一场斗牛，其实斗兽场规模并不太大，里面的喊叫也可以清楚的听见,而斗兽场边上却临时搭起来很多家大排挡，刺拉刺拉的煎着鸡肉海鲜米饭，甚是馋人。看客们的大呼小叫从场子里传出来，那些残垣断壁后面，好像还是两千年前的罗马人，穿了袍子，晒着太阳，看着血腥的搏斗。喝一杯法国南部的红酒，饱餐一顿普罗旺斯特色的海鲜饭，就是米粒硬了些，如果在中国应算是夹生饭。

饭饱酒足之后，在青年旅馆卸下行李，收拾停当，只拎着个照相机上街了。原来街上早已是人山人海，并且在大街两边架着比人还高的铁栅栏。虽然人声鼎沸，但高音喇叭以更高的音量用法语，英语和德语反复播送：奔牛马上就要开始，请大家站在栏杆后面，如果站在街上，危险自负。

胆小的人自然不少，但是和我一样胆大的人还是很多,很多的人站在栏杆后面，甚至有不少人爬到了街边的树上，但是在街上还是有很多人的，最高兴的是二十左右的男孩女孩，巴不得牛群马上冲过来才过瘾。

约莫六点钟的时候，忽然一声枪响，高音喇叭高喊着法语“PARTIR”“PARTIE”，奔牛已经开始了。很多人左右顾盼，不知道牛群从水泻不通的哪头过来，还没弄清楚的时候，就看到一群骑着高头大马的男女已经呼啸着过来了。我赶紧找一个树靠着，防备如果有牛冲过来就赶快上树。才靠着树的时候，马群裹着十来头公牛就已经呼呼的从我们前面过去了，马蹄声加杂着发怒的公牛的吼声，还有人的喊叫声，好像亲临了冷兵器时代的战阵一般。那些更加胆大的脖子里系着红领巾的男孩，也紧追着牛群过去了。人马一过，一时闪到两边的人群又拢到了街面上，让人怀疑刚才的大队人马是怎么冲过去的。

牛群冲到街的尽头，就被赶到早已经等着的集装箱车里。但是过一会儿车门一开，牛群又呼啸而出了。只不过有时四五头，有时十来头，反复的从街上的人群里冲过，但是因为其实边上有骑马的牛仔护卫着，所以也没有那么危险。但到底是奔牛，牛马横冲直撞，街上人群一直纷乱嘈杂的沸腾着。。。

第二天的奔牛还在继续，但是这次是在巷子里了。这次有点犹豫，公牛要撞一个站在小巷里挡它路的人还是很容易的，但是还是很有些人站在巷子里面。每个人都心有忌惮，所以很多人都站在小巷里关门的店铺门口，手抓着铁栅栏，防备公牛袭击的时候可以往上爬。我把衣服和背包扔在一家关门的酒吧门口，系上三欧元买的红领巾，也要体验一下真的奔牛的恐惧。

巷子那头的人全都往上爬的时候，愤怒的公牛从拐角那头冲过来，左右摇晃着脑袋，噗嗤噗嗤打着响鼻。我躲在一个反向的墙角，牛从那边过来的时候应该看不见我，但是有时公牛会在街上停下来，前蹄不断在地上刨着，愤怒的眼睛寻找着攻击的目标。这时忽然想起如果这头牛要是回头冲过来怎么办。我真的感到了恐惧。说时迟，那时快，随着一声让人胆战心惊的低沉怒吼，这头黑色的怪物已经从我面前冲过去了。

真的有人被撞到的，就在我面前，一个小伙子被牛角挑起来，在空中翻了个跟斗又落在地上，而且牛还要去顶他。好在这人爬起来，一溜烟的跑了，看起来好像也没有受什么伤。

后来我就不敢呆在街上了，始终在栏杆后面看热闹，但是对面商店的门口，三个大妈级的一直手抓着铁栅栏爬上爬下，始终战斗在奔牛的第一线，我看她们恐惧害怕着，又高兴着。其实大部分的人都是这样，害怕着，高兴着，因为害怕，所以喊叫着，奔跑着，街上的奔牛也是一样。

节日里的亚尔小城，到处都敲敲打打的，到处是乐队的演奏和酒吧里高分贝的音乐，这是一个疯狂的节日，街上光有人的热闹还不够，还放了蛮牛和马群来制造混乱。地处法国南部的普罗旺斯，也许因为比别处要更早的迎来新一轮夏天明亮的阳光，所以也要比别处更早的疯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