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游记]周庄一日游(九)

放生

好象从大雄宝殿出来后导游的语速就放慢了，语调也低沉起来，表情也变得严肃了，最初搞不清他为何会有如此突变，现在回想起来有点明白了：他是在为后来的放生作铺垫。导游在极力渲染一种肃穆的气氛，为的就是让我们所有的人都有一种神圣感，让象我这样的无宗教信仰者也不得不全程参与接下来的活动。

面对着藏经楼，导游带着一种近乎膜拜的神情介绍这座建筑的重要作用：收藏经书、大师讲经。或许还有其它，由于当时的心不在焉，我根本没听到导游具体说了些什么，只知道我们要随着他一步一朵莲花地踩过去，因为只有如此，我们许的愿才会灵验。

藏经楼前，导游又停了下来，低声一再叮嘱我们：要双手合十放在胸前，要低头进去，听讲经时要闭着眼睛，师父给的三宝不能丢掉……导游问大家是否知道三宝，我以为会有人说出今年春节联欢会上大受欢迎的歌曲《吉祥三宝》呢，可在那个特严肃的时刻没人再敢调侃。导游进一步解释，佛教里的三宝是佛、法、僧，我们每个人的三宝就是父母、伴侣和儿女，所以到许愿的时候也应该为我们的三宝许。听导游这么一讲，我也拿定主意了，反正我上有老下有小中间还有个他，就各为他们许个美好的愿望吧。

藏经楼的大厅中央有一个佛龛，前面一站一坐有两位师父，坐着的那位身披袈裟，面前一只木鱼，不知道是什么级别的大师；站着的那位身材瘦高，身穿灰色僧服，有点象相声演员的打扮。在他们的面前整齐摆放着几排黄色蒲团，那是给我们准备的。当按照师父的指令跪下去的时候，为了省力气，我坐在自己的双脚上，看看周围的同事都把腰板挺得直直的，我也只好把自己的上身竖了起来。因为谨记导游要闭眼听的叮嘱，虽然想知道其他人是否也和我一样一直以同样的姿势跪着，但我又不敢把眼睛睁开，害怕被两位大师看出我是滥竽充数的信徒。站着的师父说了一番话后，另一位就敲着木鱼唱开了，那是一种无法辨认其发音的语言，据说他是在为我们和我们的家人祈福。导游交待过，这个时候就可以许愿了，我闭着眼睛在心里暗暗为我的三宝许了愿。许过愿之后才意识到没自己的份，没就没吧，佛教不也提倡忘我嘛。木鱼一直在响，“南无阿弥陀佛”也一直在殿堂回荡，这个时候的我由于听不懂也开始胡思乱想起来。我的心猿意马只是围绕着回来后的游记，我在思考第一次正儿八经地跪着听和尚念经的事儿该怎么写，边想边暗自发笑，心里只有一个感觉：好玩。

一声长长的拖音过后，大师的经终于念完了，我也总算可以站起来休息一下快要发麻的双腿了。由于没有长跪的经验，我真的很盼望直立行走的那一刻，但站是站起来了，还不能走，因为另一位象主持人一样的师父来发东西了。每个人都有一份，那是一张被叠成三角形的黄色纸片。三角，该不会就代表三宝吧？不知道有什么作用，但看到别人接过来放在手心还是双手合十，我也跟着照办。退到门外，导游问起这张纸，仍是小心翼翼地，当他看到一位同事从口袋里掏出揉成一团的纸时，非常生气，接过来细心展平折好，还教训了我那已经很尴尬的同事几句，并警告说一会不能跟过去。呵呵！他又恰如其分地炒作了一次，相信其他人当时一定和我一样的好奇：为什么没纸就不能跟着他去进行下一项活动了？规矩这么大、要求如此严格的活动到底是什么？

出了藏经楼往右是一排平房，最靠近水池的房前有人在排队等着进入。表情依然凝重的导游在我们排队时又来交代应该遵守的规矩了：“进去后不能大声说话！如果家里有病人或是有本命年的人要提前说一声，我要教你怎么做。拜过菩萨后的纸要放在右边，晚上有师父专门为你念经。”看到屋内几位被称作居士的工作人员在说笑，并且还有一位在吃东西，我就觉得心里不舒服：真象他所说的那么神圣吗？屋内的陈设不能说简陋，只能说随意：墙是用黄色的布蒙的；两边各有一排桌子和几个年轻人，每人面前放着一本应该叫作功德簿的大本子，桌子的一端堆了一摞方型塑料盆；正对着门的地方有张桌上供着一尊小菩萨；房间的正中央是两个小水池，各放了一些金鱼和小乌龟在里面。因为出去旅游前在网上看过有关的文章，我清楚地知道自己已经到了别人所说的被敲诈的地方。

我和女儿站在队伍的最后，我边观察前面的一举一动，边低声警告女儿：一会导游问家里是否一切都好，你就告诉他都好，不许说爸妈今年都是本命年。从小被我驯化的这只小老虎很乖地点了点头，虽然不明白为什么。当听到工作人员跟我同事说放生一条金鱼要花60块大洋时，我看了一眼在市场上只需几块钱就能买到的小鱼,更坚定了说“不”的决心。有几位同事是付了一百多块钱求得自己内心暂时平衡的，只是不知道当他们看到放到露天大池子的鱼龟又被捞回室内小池子时是何感想？后来看到有几个同事虽然签了名但拒绝放生也被允许后，我就把悬着的一颗心放下了。放生原本就应该是这样，自愿嘛，你信他说的那一套，认为放了生就可以使家人躲过灾难、让亲人健康、腾达，那么花再多的钱也是值得的。我不信，我认为这是一种商业欺诈行为，我就可以拒绝为莫须有的东西买单。

当轮到我和女儿时，我们俩异口同声地回答：家里一切都好！当我在导游的指导下写好祝福语后，他要教我如何放生时，我很抱歉地说了句：“我不放生。”那一刻，我看到了他脸上一闪而过的失望。我想，他的失望应该不是为我错过一次积善的机会吧。

尽管放生多少有点世俗化，也减弱了导游先前给我留下的美好印象，但总的说来，全福讲寺因为导游的解说成为了周庄一日游中最让我难忘的景点。如果有机会再去周庄，我还是想去聆听导游的教诲，他让我学到了很多。再次感谢全福讲寺不知姓名的导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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