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雨中游何园
游扬州，去寄啸山庄的那天，正值江南的多雨时节，空中飘着丝丝小雨。路面刚好湿润，少了很多灰尘，空气也湿湿的，带着丝清凉。许是降雨的原因，车开得很慢，车窗外的景色多了些清绿。我们担心游览的时间不够，行至寄啸山庄，可能是天气的缘故，游客并不是很多，没有了拥挤感，真是因祸得福。
雨仍丝丝下着，整个庭院经绵绵细雨稍稍滋润，如“清水出芙蓉”，让你惊叹它空灵的美。白色的墙壁显然是泼过墨的宣纸，行云出半壁山水;太湖石被雨水冲刷的有些发亮，两三个爬上假山的游人无惧山林陡滑，硬要爬上近月亭，做一次国画中的主角；砖缝中冒出的点点绿意，被撩人的季节风吹散蓬发，发丝沾染滴滴水珠，不是浑圆，确相连成串，相映成趣；曲折的小青砖铺成的小径和鹅卵石拼凑起来组成的路面，在雨水的浸透中沉静起来，带着一点点的慵懒，似乎有些恍然，前世情和今生的缘，在这里沉淀。
雨飘得更密了，人们就势躲在檐下，透过花窗看着水心亭，斜风细雨中少了游客的眷顾，水心亭倒显得有点孤芳自赏了。静静得如一个处子，在烟雨蒙蒙中更显得妩媚和娇柔。我忍不住的靠近它，扶栏看得出刚进行过修复，新旧颜色夹杂在一起。坐在那木椅上，聆听那细雨，急一阵缓一阵，密一阵疏一阵， 忍不住替蒋捷可惜起来。当初在写〈虞美人〉时，如果来过这里，他是一定要再写一篇看雨的，光是“听”可能再也不能满足了。庭院的湖水在经落下的树叶浸泡之后，颜色越发的翠绿深邃。 “云青青兮欲雨, 水澹澹兮生烟”，水汽形成的薄雾渐渐从湖面升起，整个湖面罩上了水气做成的笼纱，让人觉得眼前的景致恍惚起来，所有的一切好像都不真实，诱惑着我想看清笼罩着的过往。轻柔细密的雨水落下，落在水中像丝绸锦缎上冒咄咄光彩，惊起串串涟漪，悠悠雨声如婉约缠绵的江南丝竹的弦音，随着与那山水廊壁的撞击，弹奏出一曲离歌，空气里盘旋回荡着一腔抹不去的情怀。
远处，白皮松下，两三把精致小巧的油纸伞，沿着假山的路径，忽高忽低的往我这个方向游走。如浮动的彩色流云，忽离忽分，匆匆的步履下，依稀看到曼妙的女子，娉婷绰约。雨中遇美，不是在狭长、寸寸透着幽凉，青石板铺砌的古巷，这山林中的韵味却也妙不可言。少了些彷徨，少了些愁怨，流韵的眼眸更多的泄露江南少女的烂漫风情。
雨仍徐徐的下，四面来的微风，让水心亭内有了少许凉意。步上复道回廊，我才发现，满园的风光竟是被这条廊一览怀中了。当年读书楼上好儿郎，油灯伴读，一定时不时站在廊上体味“书山有路勤为径，学海无涯苦作舟”的意境；水心亭和那一泓池水，明明是远了，感觉却越发的近了。大观园里老祖宗们曾经盘桓三个星期的汇胜楼，此时幻化成为雨中蝴蝶，淋漓的快感使它和春雨交融。复道上的墙，嵌着窗，景忽大忽小，时远时近，又见那一道道重门，锁不住满园的书香墨浓……
“斜风细雨，重门须闭”，这里是大可不必担心的。风雨飘摇中，回廊内安然若是，看雨成帘，忍不住伸出手，接一把痴情缠绵的春雨，嬉戏成趣， 雨中游园更是一种享受了。
“大隐隐于市”，山庄主人是睿智的，用平民百姓的平常生活隐藏自己保留和标榜的傲气。把自己融化在烟花三月，风情万种的扬州市井之中。更不要说这如诗如幻，浸润如珠的烟雨江南了。
我也沉醉在这朦胧多情的凄迷中， 久久不忍离去。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