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的目标是理坑和吴楚分源。理坑婺源本地人称大理坑,是为区别于李坑(本地人称为小李坑)。理坑也称之为进士村,从明朝开始村中赶考高中和当大官的人不断。村里随处可见高大气派的官宅,特别是府邸的后花园和精致的小姐绣楼,在别处还真没见过。 说到吴楚分源,我脑袋里根本没什么概念,纯粹是跟着摩的司机小钱瞎闯而已。去吴楚分源的最大挑战是那条必经的“公路”。头一天只告诉我路不太好,但比庆源的好一些。真到上路一体验,妈呀,还赶不上去庆源的路呢。庆源的路是条山路,也就为走个农用车,等级原本不高。加之我们去庆源是坐汽车,再怎么颠也还有个支撑。这条路可算条大公路,平道,可走大汽车,可我就是不好意思叫它“公路”。那满地的大石头,不夸张地说,好些石头足有足球那么大小,我们的摩托车得找缝才能钻过去。想想坐在摩托车上从早上6点颠到晚上透黑,那滋味真是破了我的历史记录,一路上直担心回去后会不会落下什么残疾。 可是这样的死颠却是非常值得!一路的风光加上野趣,绝对让你庆幸自己的选择。清晨,远望是重重迭迭的群山,色泽由深渐淡,就象宣纸上的泼墨。村庄上浮着浓浓的炊烟,不化不散,大片的稻田闪着金色的光茫。路边小河上一架长长的木制小桥,纤细秀气,极具水乡风韵。到桥上走一走,好象自己走入了画境之中。回头正迎着朝阳,忽见水田中尖尖的稻叶上露珠闪烁一片,晶莹滴透,美丽极了。赶紧拿出相机忙活了一大阵,可惜未能如愿收入这一美色,只有惊叹大自然的神功,愿这美景永存我的记忆之中。走不多远,见到远处一个小小的村庄。村头大树密集,树下一座小巧精致的廊桥,优美得很。桥边好象是一所小学校,隐隐约约能听到孩子们的读书声。 道边不时能看到一棵两棵的板粟树,已是果实累累快成熟了。小钱说,我们也来尝尝鲜吧,树的主人不会在意的。一晃眼又见到一棵,立马停车下来,小钱捡起捡起石头一顿丢,总算弄下来几颗。带刺的外皮还是青绿色的,板粟肉外的皮也是黄色软软的。剥开壳,果仁成熟饱满,极新鲜的嬾黄色,嚼在嘴里喷香喷香。好久没吃过这样鲜美的板粟了,想想广州街上卖的那些大而无味的东东,确实有天壤之别。一边吃一边掏出相机,没忘了留下这香甜的瞬间. 带着满口余香,我们继续向山中进发。一路上眼睛忙不过来。突然,路前方两棵大树映入眼帘。那是道路两边相对而立的两棵大樟树,树干向路的中央微微弯腰,自然形成一个门洞。脑子里顿时冒出“迎客樟”的字样来。从迎客樟下穿过,恨不得要倒抽一口气。用“别有洞天”来形容已经远远不够了。如果说先前一路享受的是田原美色的话,那眼前进入视野的山谷野境就要叫古道幽情了。一条清泉在谷中流过,浅浅的水中到处是大大小小光滑晶亮的石头。河边野草繁茂,几头小水牛在小河滩上悠然地吃草。 此处美景的点睛之笔是前方不远的一座古桥,岁月在瞬间倒转。桥的一头连着我们行进的石板路,另一头石板路就延伸进山了。桥下半圆的桥洞带着倒影,从桥洞看过去,潺潺的流水顺着一大片平滑的岩石坡缓缓流下。再过去见到几个村妇在河边洗衣裳,身影融合在近水和远山村庄中。我沿着古道走上了石桥,心中满是感慨和惊叹。要不是那两旁的石刻桥栏,这里已没了桥的模样。桥面几乎被野草完全覆盖,只剩下中间狹狹的一条石板通道。看得出,这古桥行走的人并不多。石头桥栏早已失去了原石的色泽,岁月的风霜深印在上面。此刻站在桥上的我,已分不清今夕是何年。就是今日翻出这些照片,仍禁不住感叹大自然的千万年造化。 岭脚到了,又要爬大山了。岭脚,顾名思义,就是大山的脚下。庆幸的是,从这里开始,路况大为改善,明显看出上山之路是一条新修建的公路。刚才还在摩托车上颠得上串下跳,突然一下顺溜了,无比舒服。随着高度的增加,视野越来越开阔,居高临下,很有气呑山河的气势。山下是夹在两座大山脉之间的一条又宽又长的大冲,看不到尽头。沿着这条大冲及两边的山坡,是密密麻麻的稻田。冲内的田地块大平坦,山上的田则都是条状的。越徒的山坡梯田就越细,远远瞧去几乎成了一道线。冲内由近至远,点缀着数个村庄,白墙黑瓦,隐隐约约,很有点神话中的意境。这一路的爬山过程(包括后来下山的一路),我就是这么一会儿上车,一会儿下车,一会儿自己走一小段。其实又何止这一段路程,在婺源的两天摩托车之旅都是这么过来的。路上的美景无处不在,时时在考验你的审美力和反应力。有的景色是稍纵即逝,转一个弯就不见了。有的一个角度一个景,换一个角度都会有全新的构图。有的要近观,有的要远视。总之让你忙个手脚全乱。好在是摩托车呀!想一想,有什么交通工具能让你把一路景色尽收眼底毫无遮挡,有什么交通工具能让你三步一上串,五步一下跳,如此的收放自如。我的摄影技术绝对业余,但为了拍得美一点也尽力爬坡下沟,四下乱钻。总之不管效果如何,力是尽到了。最主要的是,陶醉呀!!享受呀!!真正的乐在其中!!那心态就象几岁的小孩游玩时那么自然、放松、尽情、无我。 摩托车越爬越高,小钱说,山顶快到了。我抬眼细看,山尖上隐隐约约有一所小房子。说话间,我们已到达了最高处,脚下的公路穿过山头的一个凹口往山的另一面延伸过去。公路边的高坡的就是那所小房子,黑瓦青砖十分古老破烂。小钱告诉我,这里是古栈道的要道口,小房子就是那时过往行人歇脚用的,年代就没有考证了。 公路在山顶正中出现了一条分界线。过了这分线翻岭下山的那段公路明显比我们刚爬上来的这条路等级高,是一条深色的非常漂亮平滑的柏油路。只是在这时我才从小钱嘴里知道,原来这条线其实就是江西和安徽的分界呀。我一步跨上柏油路,立时站在了安徽的土地上。哈,这可是我没有预料到的,这会儿“吴楚分源”的含意才渐渐明晰起来。原来这个地方就是战国时期吴楚两国的分界之地,据说还有一块古代的界碑呢。放眼向安徽方向望去,全是重重峦峦的大山,山上植被茂密,青山一片。蓝天上白云朵朵,比江西这面的风景更加迷人。山顶公路边立着一大块石碑,我走过去细细读起来。原来,我们刚才走过的这条从岭脚通向安徽的新公路叫浙岭公路,是由安徽籍的爱国港人夫妇捐款300万为主修建的。这就怪不得安徽一段路的质量优于江西这边的了。公路边草丛中一条青石板小路向那所小房子伸过去,这小路一定是从那里翻山而过了。要知道,这可就是古代江西通往安徽的主干道呀。可以想象,那个年月,江西的书生背着包,挑着行李,就是行走在这条小道上,翻越大山进京城赶考的。婺源人才倍出,大官,大学者,大商人,不知有多少曾经在这条道上留下他们的脚印呢。我很想再走一走这条路,亲身体验先人们孤身跋涉在大山中远走他乡的心境。可惜古栈道在新路修好后已无人行走,被高大的野草覆盖着几乎看不见了。我几次试图穿草而过,那长长的草叶边象刀刃剧齿一样锋利,碰上就是一道血印,只好遗憾作罢。 我站在安徽的土地上迟迟不愿离去。因着眼前的醉人美色,因着那公路延伸而下的未知美景,因着这大山顶上的壮丽风光,也因着我此生以来第一次用双脚跨越了省界。  (古桥)  (吴楚分源之安徽一侧)  (上山的公路)  (冲内的村庄)  (梯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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