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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游记]婺源之行

2007-08-04 yculblog.com

黄山归来不看山，这恐怕是关于黄山最出名的一句广告词了吧。在离黄山一百五十多公里远的一个县城，现在打出了一句类似的旅游口号：“婺源-------中国最美的乡村；婺源归来不看村”。很多人不会发婺字的音，其实就和“务”的读音一样，但是这并不影响婺源美名的传播。依我看婺源是继桂林，丽江，凤凰之后全中国旅游者趋之若鹜的地方。我是很反感旅游旺季出行的，更讨厌跟旅行团旅游，为了婺源我两个戒都破了，还好破得值得。
婺源的位置很好，地处江西，安徽，浙江交界之处；离全中国最多喜欢出行的人所居住的上海和广州都只有十多个小时的车程。在婺源二月下旬到三月下旬的油菜花季，大部分来此的游客都是来自这几个省市趁周末出游，到处倒是越野车，轿车和旅游巴士。
婺源最特别的景点是徽州民居和油菜花。静静地坐落在黄色的油菜花天，白色的萝卜花田，青色的庄稼，被藏青色的群山环抱的粉墙黛瓦的民居是婺源最美的景象。

还是从我游览的顺叙讲讲婺源的小村落吧。首先婺源的旅游定位是很正确，她确实就是农村，不过是美的出奇有文化内涵的农村。

李坑
听导游说，“坑”在婺源是溪的意思。顾名思义，李坑是李氏家族聚居在溪边的村落。跟西递，宏村一样，这些村落往往是有几个大的氏族聚居而来。
一进李坑的景区我就烦燥了。溪边的那条游览主干道上挤满了人，尤其是胸前挂牌或头上带帽子的旅行团，大家都呲牙咧嘴做兴高采烈状以民居群为背景留照，可能对于他们来说背景中人群熙熙攘攘的景象也别有一番风味吧。溪边的各民居也应景变成了商铺，村民们都信心百倍，浮躁万分，精明计较地和游客们讨价还价。我最受不了就是n个居民在用锯子把香樟树切成薄片售卖，“十元三块”“十元两块”“五元一块”此起彼伏，叫个不停。典型的中国式旅游开发。Rampant destruction…所有民居中能稍微和历史沾上一些边的物品都当作旅游观赏物供奉出来了。不知道人是不是到了旅游时就喜欢做天真烂漫状，旅行团的游客（尤其是女的）总会问一些幼稚而做作的问题。对着不知道怎么建起来的菩萨和神佛一阵貌似虔诚的乱拜。还有就是所有有水的地方都会兴起所谓的漂流业。
在偏离旅游线路的支巷中几乎一个游人都没有，人们在屋中围坐着打麻将，有的人家门上方贴着喜庆质朴的大红喜字，妇女抱着孩子坐在小板凳山歇息，巷的尽头是一株开得正盛的梨花，梨树下一个干瘦的中年男人骑着自行车与我背向而行，田野在眼前延展，几只黄狗竖着尾巴似乎商议着什么大事，这才是真正的李坑。在村的另一头，同样也是游人罕至的地方，一所具有徽派建筑风格的小学正在兴建。见到这种景象我的心才稍稍宽慰，如果蜂拥而至的游人给当地居民除了带来一夜暴富的欲望，还给他们带来了给孩子上学的机会，也算是对李坑文化破化的一种补偿吧。村民们还是崇尚教育的，那还有希望。

晓起
关于晓起的命名有一个很有意境的传说。据晓川《汪氏宗谱》载：唐乾年间（公元877-879年）歙县汪万五逃乱，至此天刚破晓，只见青山环绕，绿水潺潺，地沃草肥，花香四野，便搭草棚，起炊烟，而将此取名“晓起”。因此我坚定地相信晓起最美时刻是在天刚破晓时。可惜我没机会领略到。
晓起分为上下晓起，代表性的明清房屋主要聚集在上晓起。我们亲爱的导游为了赶时间，根本没带我们去上晓起。一进旅游区的门就直奔去看下晓起的樟树。樟树是很大，五六人环抱，被称为寿星樟，还被人们赋予了一转得官运，二转得财运，三转得桃花运，四转什么运都会有的美好含义，可是就算我转了四圈什么运都有了之后，我还是很忿恨导游没带我们去看上晓起的民居。
在下晓起我们看到了一口没有井盖的井，因为那口井的地势比周围高，所以脏水不会倒流，供村里人饮用已千年。现在怎么样呢？当然已被游客破坏得不能用了。真的很奇怪，中国人怎么这么喜欢破坏与自己无关的财产，损人不利己的事也干得欢。另外我们在一个屋子的天井下方看到了一个锁形状的凹槽，用来排水的。在古代某些观念中，水，财也，肥水不流外人田，所以建个锁形的排水槽将其收入屋中。我似乎隔着数百年与屋主为了这个创造性而意义深刻的设计相对会心而笑，绝对的中国智慧。
中国民居中最负特色最富盛名的徽派建筑大抵都是中国商人中同样也最富盛名的徽商所建。这些民居往往建在深山当中。根据我的经验，是因为创始人往往都是逃难到此，不过是否有些商人为了掩盖自己家财万贯的事是跑到这深山中韬光养晦就不得而知了。我只是觉得徽商的妻子处境悲凉，丈夫一年到头奔波在外养家糊口，她们上有公婆，下有儿女，恪守妇道，勤俭持家，这是应该；稍有行差踏错就罪不可恕。她们最终得到的不过是一座座触目惊心的贞节牌坊。唉，中国妇女啊。
徽派民居外观最引人注目的特征是粉墙黛瓦马头墙了。屋的檐角类似两马头向背而立，有时檐角高低错落，一层一层的马头很是有趣。粉墙黛瓦不知有何建筑学上的功用。我只留意到屋瓦的坡面较云贵高原民居的坡面而平，徽州的降雨量应不及那里吧。不过在青山绿水环绕之下，应无缺水之忧。徽州居民的取水智慧早已被人能称叹，以宏村半月潭最为出名。马头墙的建筑功能是为了防火，我想可能跟物理中空气流动的原理有些关系吧。除了马头墙之外，民居的外面墙是由木头构成的。
徽派建筑还以砖雕木雕石雕出名，往往都是一些寓意深刻的故事或者是寓意吉祥的图案和文字。村中另一重要的建筑就是祠堂。总之，这些由被称为“儒商”的徽商建造出来的居所既实用舒适，又体现诸多中国传统观念。

月亮湾
月亮湾是一片被绿水环绕的土地，也是一片我看到就会整个人定住的土地。薄雾中的月亮湾带给我的美感享受不亚于稻城亚丁，都是十分，都是仙境。
我们是在远处用相机记录月亮湾的美景的。有的时候我对举起相机这个动作都厌烦了。有人说，相机可以把瞬间固定为永恒。对于我来说，用相机忙忙碌碌拍摄，通过镜框选取所谓最美的角度时，就是对美景的一种肢解。可能是我不能一心二用吧，往往举起相机时，我就不能全身心地感受一个地方，一种贾樟柯导演所说的“地气”，一种我与环境难以言述的沟通。为了这种完美感受的瞬间，我愿意收起我的相机，放弃所谓的永恒。虽然这种瞬间会被记忆模糊，但是这种瞬间的顶峰感受我会铭记在心，偶尔这些瞬间还会闪回。这已足够。
我所追求的旅行，是一种与环境的沟通，当然与当地人的沟通会更好。我总是猜度当地人的心态。旅游开发无可避免的是对当地的一种破坏，不过有时破坏了旧的，才会有更好的新的。无论当地人对这种旅游热潮带来的经济利益趋之若鹜，还是戒备厌烦地打量着形形色色的外来侵略者，我都觉得是可悲的。最好地态度，大概是接受但不沉迷吧，友善地对待每个旅游者，自豪地介绍自己的家乡，但仍保留着自己惯常的生活习态，或者把自己生活习态完美地融入到新的社会节奏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