婺源之行 我们的内心里都有一个孤僻的幼童。这个小小的孩子,在那日早晨醒过来的时候停止了生长,只是在清醒地衰老。只不过你的清醒是一直在坚持。而我的清醒是一直在放弃。 回来再次看到安妮的《莲花》,藏在深山古老神秘的村落墨脱,传说中莲花隐藏的圣地,两个带着各自故事的陌生人,寻到最后只是一个早已知道的结局。经历了生死才懂得珍惜呼吸的游走,经历了离别才懂得珍惜牵手的触感,经历了所有才懂得珍惜所有。 想起婺源。 婺源静谧的美是不应该被打扰的。我更想一个人带着相机等到日落只为那个过桥的农夫和水牛。城市的喧嚣不应该打扰这里的晨雾。几百年沉睡的山庄,神秘的祀堂和千年不腐的雨水,所有的虔诚只为等待林中女神的一个笑容,纯朴的村民,古老的皱纹。 清晨的薄雾微浮,我披着衣服站到三楼的阳台,拍下站在对面屋顶高歌的,我叫不出名字的小鸟,村里的人们早起开始忙碌,楼下的双河桥开始热闹起来,昨晚美丽的月光仿佛只是一个梦而已,黑夜中的涓涓细流,抚摸着石头奔向下一个归所,永不停息,好似只有这样,才能见证时间的滑过。 上海的三个月,让我心里的某个部分,早已疲惫不已。闷在心里,什么也不想说,什么也说不出来。工作固然忙碌,却依旧有这不算太差的报酬。但就什么是残缺的,说不出来的残缺。那个被磨损的部分就在每天的匆忙奔走里一点点地消耗,终于有一天,面目全非,所剩无几。 到了婺源,看到青山秀水的那一霎那,我突然明白了,我被慢慢打磨掉的东西,叫做灵性。感知天地,享受自然,狂野不拘,横掠苍穹的灵性与霸气。这就是我慢慢消失掉的东西,我的NATURE. 好在邂逅婺源的时候,他们开始回归。 远走高飞,没有任何劝阻,因我早已经疲惫。我想再次成为自己,成为内心深处那个骄傲落寞的少年,对世间冷淡无视。似进入早已经灭亡湮没的古老宫殿,与幽魂女子交欢生育。惊醒那日,发现一切不过是断壁残垣、行尸走肉。胆战心惊之外,只有怅然和迷惘。不过是半路走了歧途。 半路走了歧途,忘了初衷。 开始变得偏激,同时也变得淡然,不屑很多人,很多事情,最终连自己也开始不屑。因为我走了歧途,走了迷途,自以为走出一个,却不知不觉又走进另一个,另一个千年不醒的梦,不醒的梦魇。纸醉金迷,觥筹交错,我开始怀疑这一切的真实性,迷雾中触碰不到那个满脸泪痕的小小的我,她在哭,她也在不屑。因为我走了歧途,走了迷途。 婺源的酒很是甜美。我和表哥在理坑的一个装修很古朴的小酒吧里尝了四种他们自酿的果酒,青梅,米酒,桂花,还有一个我已经忘记名字了。装酒的一律都是竹筒,光滑的筒壁,碰起来有些清凉。两个看店的小姑娘笑着说我像韩国人。店里放着杰伦的歌,店外一个炒茶业的妇女,双手灵巧而敏捷。我和表哥一人一半地喝完四小竹筒的酒,微醺。潇儒和小易带回来很好喝的酒。 到庐坑的时候,天已暗黑,好在游客也少了,村民见惯不惊,默默做着手里的活。土生土长的狗儿们来回奔走,见到生人早已学会不吠。表哥揶揄,过两年狗都会收门票了。 傍晚的庐坑格外真实,家家生火做饭,外出忙活的男人们回到家里,妇女们端出粗糙而又可口的饭菜,日复一日,一代一代。 各种样的蓝色与绿色在我眼前交错,终于日落了。 让我们重新开始一次。在给我一次机会。我亲吻着他的手,喃喃自语。这曾是我年少时最为意念坚定的一件事情。然后我为此被彻底摧毁。我在此刻一样忘记了为成长所付出的代价,坎坷流离,辗转反侧。再次回到自己的年少时代。对感情的需索如此卑微真切,不过是需要来自另一个人的重视肯定。但是他是软弱的男人,在异乡意欲重新开始生活,兜转挣扎,不堪一击。爱恋如此纯粹而剧烈,却最为无用,终于在现实面前折损粉碎,难以挽回。 难以挽回,犹如悬崖上的生离死别,我拉着你的手慢慢松落,你从此消失在万丈深渊,我哭喊,你带走了我所有活着的灵魂。 经历过的感情和时间一起镶在了回忆里,一起被新的事件覆盖,一起被淡忘。想起不论哪个他,都已经淡然,他们的脸,当年强烈的情感,都已经慢慢褪去了色彩。不如看未来。 太多的遗憾,太多的无奈,汇在一起也只一句,罢了,罢了。 思溪的青苔让我嗅到十几年前回到重庆老家的味道,古老的街道,泥泞的小路,布满青苔的墙壁,消失的传说,照耀千年的太阳。竹筏沿着小河漂流,映在水中的倒影让人分不清虚实。快离开的时候,突然落雨,我们被困在入口处的一个必经的廊桥里,看着雨点由稀变密,自缓转疾,一滴一滴,敲打出河面上的花朵。桥上的人越来越多,游客与村民,小商贩更是开始吆喝。而我耳边只有落雨的声音。老天也想清洗一下这个开始污秽的古镇,它应该是宁静,不被打扰的。 到了延村的时候已经是下午了,找了个农家吃饭,竹笋,山蕨,河鱼。农家的小姑娘跑来我身边,对我彩绘的指甲很是好奇,玩弄完我的指甲又开始摆弄我的戒指和手链,一路陪同的摩的司机拉着表哥问他手机的事情,农家的女主人忙里忙外帮我们张罗饭菜,家里的大黄狗跑到我腿边,很快就被农妇唤走,说是怕弄脏我的裤子,我笑了。他们纯朴的笑脸现在还留在我的脑海,不知道这样的状态还能有多久,这个将被越来越多的人享受的村落。 世间也许每穿越一百年,就会有消亡和变更。没有人会再记得那些行走者和他们的道路。包括他们的言论和作为、卑微和付出、失落和挣扎,都将在时间里如尘土般寂静。全新的世界即使面临破碎也必须要建立。也许只有一种存在天地之间超越天地之外的力量,才能够永久地让人信服。愿意相信为它轮回的生命之道。这也是人所能获得的慰籍和信念所在。 信念这种东西,是我为之活下去的理由。如果没有信念,我早就堕落于某个时刻。 我一直相信人心之伟大,因为信念创造了很多奇迹。强烈的心理暗示是很好的power source。于是到现在为止我也一直没有停止寻找过让我为之顶礼膜拜的信念。What is my faith. 长滩的美是绝对毋庸置疑,在我们乘车去居住地路过它的时候,我就已经被它迷住了一回。路在半山腰上,所以站在滩上,俯视身下的宽阔河流,没有湍急,只有静谧。远处倒映在河面上的三拱桥,深藏在谷中的一片农庄尽收眼底。倒影群山,倒影苍穹。 我们住的地方是婺源一个叫做清华镇的地方,同行的三位清华大学的研究生为我的选择称赞。清华镇上有许多旅馆,我选择了一个叫做裕兴旅馆的农家旅馆,老板是对夫妻,朱姐和项老师,他们都是很朴实的人,为我们早起做饭,打扫我们这帮城里人糟蹋得一塌糊涂的房间。开始项老师总是叫我夏小姐,叫得我很是不适应,后来熟络便都亲切地叫我小夏。四天的相处,他们夫妻很是喜欢我们,最后结账的时候甚至还便宜了我们一些。临走时太匆忙忘记留影,很是遗憾。不过我答应他们等我结婚了还是会再来的,只是不知到时他们是否还会记得我。生命就是过客间的较量,无数的交集,无数的别离。下次再见,算个概率,还是随缘好了。 在婺源的三天我们还去了很多地方,彩虹桥,卧龙谷,小桥流水人家的李坑,等等,商业味道浓的地方我相当不感冒。 婺源,不得不的,被这样的美和尊严所折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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