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学步桥到百草园 因为就要前去绍兴探视大先生鲁迅的百草园了,今晚是横竖睡不着,就找来了《狂人日记》阅读,但从书里飘逸出一股子阴冷的煞气,使我不得不掩卷而出。 门外是白骖骖的月光,就被月光引领着,来到了邯郸的学步桥。我想大先生一定是知道“邯郸学步”这个成语的,可惜先生的脚步止于北方的北京,西北东北的粗砺天气也许不是先生瘦弱的南方身躯所能承受的。可是文化不分南北,我从先生的诸多文字里,分明读出来有西北和东北的刚劲,也不乏燕赵的豪爽。 凡是先行者,必定是奉献者,在对于中国现代文学的把握和执著国民精神研究的大先生,他毫不吝惜地贡献出自己的身体健康,身体经常发热,还是不停地写,直到写到最后的绝笔,不宽恕任何一个敌对者。 凡是先行者,必定是被压迫者,先生一直自觉地把身心贴在被压迫的阶层和心灵,自觉和不自觉地选择了被压抑,其中包括在爱情上的压抑,我不知道他每每面对朱安女士,会有一种什么样的心态,不知道许广平女士是不是他的痴心所爱。因为压抑,而不断爆发,因为压抑,而才气袭人,我不知道造物主给文学大师们安排了怎样的生活路线。 由此想到了泰戈尔,想到了苏轼,还有白居易和温庭筠,觉着这些大师的文字毕竟多了一些暖气。冰冷如霜的大先生啊,明天我就要拜见您的百草园了,从北方的学步桥到绍兴的百草园并不远,远的仅仅是心的距离。 我沿着邯郸学步桥往南走,走在邯郸的最古老的老巷子里,地面上亮晶晶的,并不是全是月光的洁白。学步桥下的沁河自西向东游走,河流与时间最相象了,时间模糊也清晰着记忆,比如在今夜,我本来没有真的到百草园,就已经和大先生相遇了。走在夜中的巷子里,听着远古的声音穿越单薄的街巷,穿过一道又一道狭窄的门廊,抵达到像屈子一般"上下求索"的人心中。我感到自己就如在百草园的月夜里散步,和大先生一起在园子里玩耍,领会着百草园的种种希奇的景色。 我漫步在夜的邯郸古老的巷子里,看到巷子的青砖上面都映着几个或明或暗的字:学生,你可以来绍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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