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眼间就要过年了。盘点我的2007,旅游年也好,登山年也罢,毕竟,我度过了我这半生中最悠闲的幸福时光。相信它的点点滴滴,不仅浸透在我健康的躯体里,更是滋润到了我的心灵深处。嵩山、峻极、老母洞、云城、石船、回廊、天梯、嵩顶……已经成为一种“情结”,融进了我的生命中。 年前应酬渐多,更有雪雾之扰,我不得不几次三番地压抑自己的一腔躁动。其实今天上午要参加全市的城建工作会,想想青少年宫那样盛大的场面,倒不如悄悄溜进山去换换空气来得爽快。于是我就逃会,在“铁谢”喝了碗羊肉汤,就开了车子直奔登封小县。高速公路的路面早就干干的了,只是两侧依旧白雪皑皑。这也激起我种种幻想,想象中的峻极峰,一定是陶渊明的“冬岭秀寒松”,是谢灵运的“朔风劲且哀”;既有李白的“一条藤径绿,万点雪峰晴”,又有杜甫的“乱云低薄暮,急雪舞回风”,还有韩翃的“斜阳疏竹上,残雪乱山中”。路上人车稀少,8点40分就掠县城、绕北环。我曾设想大雪封山,就先停在嵩阳书院,打算多爬40分钟。好心的保安告知,盘山公路并未封闭,于是大喜过望,左盘右旋轻车熟路。不料辗转到了山脚,售票员还是告诉我“封山了”,眼见我失望的神色,她建议我弃车而上。于是在残雪厚积的盘山公路上徒步走了半个小时,我才到了老母洞进山口。验票员告诫我,雪厚路滑,千万小心。 已经记不得有多少次来爬山,但这银装素裹的嵩山,还是给了我太多的惊喜,甚至震撼。在36亿年前的嵩阳大运动中横空出世的危崖乱石,经过隆冬的肃杀,已是万木凋零,偏就有这场雪突如其来,重新点染这山色,仿佛给这亘古不灭的大山赋予了新的生命。山中岁月,不似人间。这场雪,郑州不过六、七厘米,山上的积雪却厚达半尺。仰望峻极,全然大山气象,莽莽苍苍,气势恢宏;雪后峻极,极目远舒,更如水墨长卷,大气磅礴。苍松翠柏虽然鹤立其间,却也“千朵万朵压枝低”。唯有黑喜鹊,不知疲倦,不畏寒冷,时而停在枝头叽嘎嘎叫,时而掠过树梢扑拉拉飞。在轻而均匀的喘息中,空气像在冰雪中浸过,仿佛挥手照空里一拂就能抖落出水分来。你尽可以大口大口吸入肺腑,相信她的纯净,足以呵护你往昔的创痕、涤清你昨日的尘埃。山中虽冷,幸而无风,不消片刻,我就脱了外套掖进双肩包,内衣外只是羊毛衫和牛仔裤。大概寒冷可以抖擞精神吧,我感觉越走越有劲,仿佛没怎么疲劳,就过了石船了,左顾右盼间,就上到天梯回廊了,于是一口气登上天梯,一口气爬上三皇口,一口气攀上嵩顶、摸到残碑。游目四望,众山在雪雾徘徊中时隐时现、斑斓多姿,就像一个个白衣隐士,既显得神妙莫测,又不失气韵生动。脚下松柏拱卫如阵,厚雪之下如鸭乱扑,但见迷茫一片。俯瞰我曾造访过并艳羡过的松树洼,庙、观紧凑,俱为雪雾所笼罩,如几方老豆腐。偶闻人语狗吠,清晰犹在耳畔。时值正午,更有炊烟袅袅,勾起我的食欲。由于大雪封山,天梯回廊的一家老少早就撤回山下,幸亏山上还有“常住民”,否则我就不得不饥寒交迫了。嵩顶有一处有些破败的寺庙,门口简陋的招牌上赫然写着“嵩山饭店”。每每经过,我都会心一笑:我家附近的伊河路有个“嵩山饭店”,那是郑州市委、市政府的招待所,对外也是星级酒店,其实这里才是最正宗的“嵩山饭店”啊。有时候心头一热,真想给它敷衍一篇《陋室铭》那样的广告词来。接待我的是一个小姑娘,不过我没有喝她下的捞面条,而是用开水泡了碗麻辣方便面。而且,我偏要坐在大殿外的露天里高高捧了纸筒大碗淅淅溜溜地吃,虽然冷飕飕的,但感觉视野很开阔、心情很舒畅。不过,腹渐暖热,手却冰凉。走回山路,天竟然再次飘起了雪花。这雪花小得像精灵,感觉似在眼前划过,凝神看时,却又倏忽不见踪迹。无论如何,她让我在心底里涌起新的希冀。 上山容易下山难,雨雪之后尤甚。一个趔趄,我差点滚下山去。定神抚膺良久,兀自心有余悸。因为那不是“轻舟已过万重山”,而是“孤魂直落鬼门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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