详细内容: 10月17日 星期日 今天的主要任务是观看梅里雪山和攀登明永冰川。 我们收拾好摄影包在街边大排挡匆匆吃完早餐就离开了杂乱无章的德钦县城,沿滇藏公路继续北行。约八九公里,抵达飞来寺。 飞来寺位于公路坡脚下,对面就是梅里雪山,中间隔着深深的峡谷。大部分从中甸,德钦方向到梅里雪山转山的藏族同胞都是从这里下山,再爬到对面的雪山脚下开始转山活动的,因此飞来寺周围挂满了五色经幡,也堆砌着大小不少的玛尼堆。这都是历年来朝拜的信徒们对神山朝拜时留下来的。 飞来寺并不是那种标准的藏传佛教寺庙,我估计是由于地势和财力所限,在面对梅里雪山的地方找不到一块较大的平地来建一座标准的藏传佛教寺庙,因此才有了今天的飞来寺窄小的庙宇。只有一间正殿的飞来寺与藏区其他庙宇相比就显得极其寒酸,建筑风格也是不汉不藏,大殿中供奉着佛主释迦牟尼及黄教创始人宗喀巴大师,和十一世班禅大师塑像。大殿中烟雾缭绕,酥油味呛人,我虽然深入过不少藏区,但对太浓的酥油味还是不习惯,匆匆浏览了一圈就跑到殿外呼吸新鲜空气了。 当地的百姓告诉我们,当年十一世班禅大师曾经来过飞来寺,面对梅里雪山顶礼朝拜,因天气不好也不能看见梅里雪山全貌,当天前来朝拜的信徒们是漫山遍野,大家都要求班禅大师施法驱散云雾,重见天日,一睹梅里雪山真貌,班禅大师见信徒们态度虔诚,欣然应允,便随手拿起一罐可乐撒向山谷,口中念念有词,并对着梅里雪山参拜起来。刹那间天上的云雾就仿佛被一阵风吹开,往一边飘去,梅里雪山露出了冰清玉洁的真容,天也变得象蓝宝石一样无暇剔透。众信徒一看班禅大师法术高明,便纷纷对着班禅大师顶礼朝拜,高声念佛。 实际上喜马拉雅山脉与横断山脉从我国的西藏阿里地区到云南的西北地区的从西到东南沿国境线方向,将我国与南亚,东南亚的克什米尔,印度,尼泊尔,缅甸相隔,也将印度洋潮湿的空气阻隔在南亚次大陆,我国在这两座山脉的北面的大部分高原就变得干旱少雨了。海拔七千多米的梅里雪山是横断山脉的最高峰,因此就经常被印度洋的暖湿气流包围,平时极少露出真容,我两度到这里均无缘真切看到其全貌。 离开飞来寺我们继续前进,在正对梅里雪山的公路旁,我们再次驻足观望梅里雪山,山顶依然被云雾笼罩,而明永冰川却从云雾缭绕的半山腰将白森森的冰舌向山坡下延伸。纹丝不动的云团集结在山顶,短时间估计不会散开,我们决定抓紧时间到明永冰川去,贴近这著名的冰川,感受登山运动员攀登雪山的滋味。过观景点几公里,在滇藏公路左边岔路就是去明永冰川的唯一的地方公路,我们进了岔路沿山边走了十多公里,沿途荒芜的景色突然变得青翠苍绿,并听见潺潺流水,转过弯,十几棵参天大树屹立在我们眼前,确实令我们吃了一惊,那大树最少也要两三个人才能够合抱,挺拔笔直地指向蓝天。大树周围其他的植物也很茂盛,一条清澈的山涧从远处流来,转了个圈就又往另一处方向流走了,几只硕大的乌鸦在附近盘旋,丝毫没有把树下的游人放在眼里。藏族老乡告诉我们,在藏区的乌鸦是神鸟,它们是从神仙哪儿,从佛主释迦牟尼哪儿来的,会为他们带来好的运气。因此藏族同胞是绝对不会捕杀它们的。 我们在大树底下停车休息,刚好有男男女女七八位藏族同胞从山里面出来,也在这里休息。互致问候后各报家门,原来他们是从西藏波密地区的左贡步行来这里转山的,家里的庄稼收获后有了空闲时间也有了钱和粮食,村里人推选他们做代表来朝拜梅里雪山,来回好几百公里,花费了十几天的时间,现在已经转完了山准备休息后返回左贡,看见他们满脸的疲惫,褴褛的装束,这一路上肯定是非常艰辛,吃了不少的苦头。但他们却显得非常的高兴,象完成了一件特别重要的大事。我们为他们那种虔诚的信仰感动,也为我们自己平时的势利和庸俗感到惭愧。 车继续往明永村方向前进,逐渐有了一些青稞地,逐渐有了一些菜园子,也看见了牛羊在悠闲地吃草,也听见了悠长的鸡鸣和短促的狗吠,明永村肯定就在前面。 十点半钟我们的车终于停在明永村的一块平地上,这是旅游点的停车场,周围有散落的藏民牵着马匹等待上冰川的游客租用,停车场边有一间简易的餐厅,一处卖山草药的地摊,旁边是一条由融化的明永冰川雪水形成的遄急小溪,溪水凛冽刺骨,小溪上一道摇摇欲坠的简易木桥将游客引导到通往冰川的小道。我们上明永冰川只有沿着这条小路徒步或骑马上山了。 我们一下车就被一大群藏民围住了,都要求我们租用他们的马匹,这里的海拔已经是三千多米了,而明永冰川的海拔是四千多米,我们叫陈浩帮我们将租马的价钱讲好,并交代他在车上等我们回来再一同午餐。 辉仔毕竟年青气盛,决定徒步登上明永冰川,而我和郑雷,小燕都有自知之明,各自找了一匹健壮的马匹,准备在马夫的带领下骑马登上冰川,这里的海拔高,过大的运动量我们恐怕无法承受,况且我们还要去稻城,如果在明永冰川就因为体力消耗太大而无法完成其他计划,那就因小失大了。 过了木桥,我们各自骑上了马背,在马夫的牵引下,沿小道鱼贯往山顶前进。上个月到中甸我已经骑马进了碧塔海,现在再骑马确实是驾轻就熟,我坐在马背上配合着马步前进的节奏款款而去。路很窄,经过马匹年复一年的践踏,大部分的路是坑坑洼洼,满地泥泞。我看见辉仔在前面走,都是跳跃式的寻找稍为平整的地方落脚。我忙劝他不要步行上去,免得消耗太多的体力,但是他觉得这样更具挑战性,就继续一路往前而去。 在山下并没感觉到山上山林的茂盛,但当我们沿山路逐渐进入大山之中才发现,这山里的野草竟如此稠密,树木竟如此高大。走在密林之中,太阳也失去了它的威力,被挡在树林之外。树阴中感觉一阵阵冷飕飕的冷气直逼体肤。 骑在马背上,人凭空增加了一大截高度,视野也开阔了,密林外可以看见对面山岭上的树木已经逐渐变黄了,个别的竟红得如血一般,那肯定是枫树无疑了。道路两旁的树枝毫无约束地往四处疯长,将道路的上空都被枝条压得很低,脑袋瓜稍微不注意就被树枝敲打一下,冷不防身体会被横出来的枝条刺中,在密林中骑马真象是伏兵四起,明枪暗箭防不胜防。受了几次袭击后人也就变得灵活起来,眼要看前,后,左,右,上,下六路,眼睛不可稍微疏忽放松,而身体要根据周围情况处理,躲避,或左闪右躲,或伏于马背之上,或侧身避让。但是有时侯却又因观赏路外边的美景而屡遭暗箭。 辉仔渐渐地拉在我们后面,但步伐依然矫健有力,三十多岁的年轻人在三,四千米的海拔上象当地藏民一样徒步上山,确实是不简单,更何况那登山道上坑坑洼洼,满地马粪,几无下足之地。 大约走了一半路,马夫让我们下马梢微休息一下。别以为骑在马上不用走路就十分悠闲自在,没有骑惯马的人,当两条腿分开骑在马背上,感到两腿被撇开,时间稍微长一些就拉得腿上的肌肉十分的疼痛,因此过一段时间就要下马休息一下。我们被马夫搀扶着下马后,刚开始两腿几乎都站不稳了,要适应几分钟,活动双腿才恢复正常。此外时间长了马匹也要休息,吃些草料。而这时候马夫们就蹲在路边,赶紧抽上一支香烟,过过烟瘾。 越往上走,道路就越险峻,有时侯峭壁就在道路边上,往下望时顿觉千仞陡壁深不见底,令人毛骨悚然。而马蹄也有时侯会因为道路的崎岖不平而打趔趄,我们骑在马上也被它吓出一身冷汗。 但越往上走,极目所至的景致就越漂亮,对面山岭上的树林中渐渐有了一些泛黄的针叶松掺杂于墨绿色的丛林当中,而明永冰川融化的冰水汇成的溪流在山谷间奔流,在遇到巨大的岩石后,被其阻隔而打碎成许多分散的水流,在树林丛中透出的阳光折射下,五彩缤纷,变幻无穷。 越往上走,我们离冰川的距离就越近,我们看见厚厚的冰川前沿的冰舌缓慢地往山下延伸,冰川的表面覆盖着灰黑色的土,石,在大片的冰川上有着大大小小的冰裂隙,从裂隙中透出蓝绿色的幽幽寒光令人感到阴森,恐怖。 大约在十二点钟前,我们到达了归化寺,这里是马匹能够到达的最高的位置。而这里仅仅是明永冰川中下部位置,要体验明永冰川的博大,雄奇,还要靠自己的双脚一步一步在冰川上攀登。马夫们将马匹拉到寺庙傍边的草坪上,将马栓在树桩上休息后,就都进庙里找人聊天,吃午饭了。 我们在归化寺内转了一圈,没有看见僧人和喇嘛,只有一间非常简陋的“殿堂”,里面供奉着藏区里最流行的释迦牟尼和宗喀巴大师师徒三尊的塑像,殿堂内污逅重重,蛛网满布,一派凄凉。 出得寺庙,我们在庙旁的木屋里歇了一会,这里有各种饮料和即食面供游人选购,并无偿提供开水,我们考虑要回明永村与陈师傅一起午餐,就没有在这里解决肚子问题,几位马夫也在这里盘腿而坐,吃着自己带来的青稞面和酥油茶。在屋子的另一边,坐着一位长发披肩的男士,大约二十七八岁,器宇轩昂,一口京腔,一付闲云野鹤的样子,一搭茬才知道他的确是从北京只身进藏后沿滇藏线到这里,昨晚就在小卖部过夜,下一步准备去稻城。看着别人如此艰难又潇洒地出游,我们的这种旅游简直就可以叫做奢侈了,我们的确不好意思与他谈及我们出游的形式,只是略略问了滇藏线沿途的情况后就赶紧出了小木屋。 我们沿着山坡渐渐往冰川靠近。几个小时前,我们还在滇藏公路上看着明永冰川只是在梅里雪山半腰一块不太大的白色棱形状的冰带,并不怎么起眼。但是我们现在就贴近在它旁边,却发现这冰川实在是非常宏大,当我们从山坡踏上冰川表面,往下看那冰川的前沿,壁陡般地往山下延伸着,而往上面看,起伏的冰块夹杂着被它由于运动而带下来的山土,石块静静地铺开覆盖在雪山之下,显得特别广褒。 而冰川并不是一块完整的冰块,由于其缓慢的向下运动,且厚厚的冰块上层与下层运动速度不同,使得冰川上出现了许多大小不一的裂缝,透过裂隙往里面看,只是那裂隙内颜色从白色渐渐变成绿色,又渐渐变成兰色,青幽恐怖,最里面黑乎乎的深不见底,阵阵寒气从裂隙中溢出,令人不寒而栗。 我和郑雷,小燕在冰川上往上攀了几十米,跨越了好几道裂隙,就不敢再往上走了。站在冰川上,我们的双脚感觉到了冰川的震动,还听得见裂隙下面发出低沉的隆隆响声,那冰川透出的寒气也直抵肌肤。我想,如果万一脚站不稳滑到裂隙里面,或冰块崩裂将我们带进冰川底部,都绝对是无法挽救的。那样埋葬在冰川里就真正是做到了脸不变色心不跳了。 辉仔的确是好样的,从山下徒步来到飞来寺,梢事休息就串上了冰川,我们看见他连蹦带跳很快就到了冰川的上沿,人几乎变成了一个小黑店,我用200毫米的长镜头才勉强能够看见他的举动。他还想往上走,我们担心他一个人在上面出问题,就齐声叫喊,要他赶快下来。据说在寂静的冰川上太大的声浪也会令雪山冰川产生雪崩,我们叫唤了几声也就不敢再喊了。辉仔知道我们担心,也很快下来了,他可以算是叫做征服了明永冰川了。看着辉仔健壮的体格,敏捷的举动,我从内心感到了自己再也不能象小伙子一样精力旺盛地去做一些以前可以随便去做的事情了。我感到自己的确老矣,从心里感到非常地无奈。岁月的确是不饶人,趁现在的体力还行,我应该抓紧时机去多做些自己目前还可以做,而自己又想做的事情。 面对着白皑皑广褒的冰川,在太阳的映照下那光线直刺眼睛,使眼睛感到什么都看不清楚,我知道这可能就是雪盲。我们不敢在冰川上久留,缓步走下冰川,回到小木屋叫上马夫们就一溜烟地下山了。 可能是马匹也知道回家了,所以往回走特别地快。伴着潺潺的流水声,我们很快就看见了明永村的房屋,围着篱笆的菜园子以及鸡鸣犬吠之声。这时迎面走来七八位身穿藏袍的男女,背着背囊兴高采烈地往山上走去,口中还哼着曲子,我们也被他们欢乐的气氛所感染,和他们打了招呼,口称“扎西德勒”,他们也很高兴地和我们打招呼,并向马夫询问了上山的路程,在一阵欢声笑语中,他们又继续往山上走去。 马夫告诉我们,这又是一帮前来转山的藏民,他们通常都是利用秋冬之交的空闲时间来梅里雪山朝拜,转经,表达对佛祖的敬仰和崇拜。感谢上天一年来给予他们风调雨顺,丰衣足食。藏族同胞那种虔诚的宗教信仰,那种豁达的性格,那种随遇而安的气度都使我们这些长期生活在经济社会里势利,浮躁,虚伪的人们感到羞惭和卑微。当我们走出大城市,远离凡俗的环境,回归到大自然,接触淳朴的百姓,极目秀美的风光后,我们就象空气被从新过滤,或废铁被再次回炉锻打一样,仿佛就有了一个新的自我,我们已经将那些心胸中的污泥浊水全都荡涤得无影无踪了。 回到停车场已经是下午两点种了,在仅有的一家餐馆里,我们将他们厨房里的所有的菜肴都翻了出来,才点了几个稍微合口味的菜,经过大半天的劳累,五个人风卷残云似地将点的六七个菜全部一扫而光。 途经滇藏公路边的两处观景点,梅里雪山依旧隐藏在云雾之中。 当晚我们回到德钦,在街边挑了一家大理白族人开的饭馆里就餐,这家饭馆的生意红火,连天井都摆上了桌椅,还有一桌老外在房里喝得挺欢的。我已经多次来到高海拔地区,对高原已经有了很强的适应性,也没有了心理压力,今天的旅程也比较辛苦,晚饭前就和辉仔喝了一些白酒,解除一天的疲劳。 晚饭后我们在德钦县城仅有的一条街道上漫步,质量很差的道路到处是坑坑洼洼布满积水,路灯灰暗得如同萤火虫,街道上冷冷清清的没有几个人,除了几家歌厅门口的灯光闪烁着残缺的霓虹灯和传出蹩脚的音乐声表明这里还算是县城外,这里简直连南方的小镇都不如。凉气如雾般地从空中往地面降下来,从春秋衫慢慢地透进了肌肤,旧历九月中旬的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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