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游记]风雨“圣堂”

游红霞

很久以前写的一篇介绍性的文字，没料想竟刊发在《中国宗教》07年第8期上，发上来算是对自己文章的记录。

三林镇位于上海浦东新区南部。据说北宋时，福建人林乐耕携妻儿自闽来此创业，定居在当时的松江府华亭县高昌乡二十四保。后来，林姓一家在黄浦江一条支流的北岸生下二子，沿河流分住三处，分别称东林庄、中林庄与西林庄。此后，别姓越来越多，逐渐形成村落，东林庄、中林庄与西林庄相联接，合称为三林庄。西林庄西濒黄浦江，交通便利，很快出现集市，后来的三林镇便由此发展而来。元朝初年，三林镇划归上海县，自黄道婆推广植棉、改进纺织机具及技术后，庄人深受其惠，生活得以改善，商品经济得到迅速发展。至明初，已“民丰物茂，商贾云集”。在这座千年古镇上，矗立着一座历史悠久的道教正一派宫观——崇福道院。

一

崇福道院的历史比三林镇更为悠久，其前身相传为三国时期东吴大将陆逊的祠堂，那时浦东还只是沪渎黄浦的一个小渔村。传说当地有龙蛰伏，常出来兴风作浪，龙首位于三林庄，两龙睛分别为典当弄和旗杆弄内的两口古井。为保一方平安，乡人打算建造庙观镇住恶龙，陆氏家祠便逐渐演变为庙宇。据清代同治《上海县志》记载，宋徽宗笃信道教，自称“道君皇帝”，于各地敕封道观。宣和元年（1119年），徽宗御赐匾额“崇福道院”，祀北极真武玄天上帝，此后道院名称一直沿用至今。明嘉靖三十二年（1553年），三林庄遭到倭寇焚劫，唯独崇福道院周遭数里未受滋扰，乡民认为有神护佑，便纷纷集资，于嘉靖三十八年（1559年）重修庙宇。按察使奚良辅作《崇福道院碑记》记录：“倭人作变，戕害海民，特兹一方，保障安宁，其明征也。”

直到清代，崇福道院仍被乡民们认为能保佑一方，香火非常鼎盛，被称为“圣堂”。清光绪二十年（1894年），里人曹骧募集资金重修道院，将上百条巨木由黄浦江运入久已淤积的杨思港，港内潮水忽然高涨数尺，木排便乘着水流直达道院，被当地民众视为神助。修葺后的崇福道院共分3进，一二进为通道，旁祀城隍社稷。第三进为大殿，脊高盈大，前后分书“风调雨顺，国泰民安”8个大字，鸱尾拒鹊、飞翘云空、碧瓦红墙。殿中祀玄天上帝，神像一手执剑，双足分踏龟蛇、束髻头顶，余发纷披，金身丈八，光彩炜烨。两侧奉张、邓二将，殿周奉三十六天将，情态各异、栩栩如生。左旁偏殿祀观世音、瘟神、黄道婆等。右边为星宿殿，二三进两侧设十殿阎王。

民国以后，崇福道院的香火逐渐衰落，庙宇内的神像大多遭破坏，粗可数围的大银杏也先后萎死，庙宇一度改设小学。抗战胜利后，里人任兆千曾募资重修。到“文革”时期，道院几成废墟，大殿前圆径尺五的两根蟠龙大石柱被击为数段，《灵千碑记》、《重修圣堂碑记》等碑刻也下落不明。

二

改革开放后，宗教信仰自由政策得以落实，1987年在道院原址的基础上重建院屋，正屋增至3进、厢房10间，连旧屋共40间，占地面积2000平方米。1994年修建了真武殿，1997年重修了灵官殿、观音殿。2001年，在广大信徒的支持下，又在原有基础上加以整修，耗资80余万元，将大殿翻成两层，高约18米。2003年，新铸铜钟一口，重达1500斤。

修复后的崇福道院共有3进。第一进为灵官殿，位于道院的山门处，主祀道教神明王灵官。王灵官的全称是“玉枢火府天将”，是道教所尊奉的护法神，其神职如同佛教中的伽蓝和韦驮，神像为红面、三目，披甲执鞭。王灵官的两旁分供文昌帝君和关圣帝君。文昌帝君为道教尊奉的掌管士人功名禄位之神；关圣帝君也就是《三国演义》中的关羽，俗称关公、关帝爷或圣帝君，是义薄云天的代表人物，也被道教奉为财神。灵官殿的左右两侧分供温琼、马天君、岳飞、赵公明四大元帅。其中，赵公明（又称赵玄坛）是道教中的大尊财神,其形象为黑面浓须、头戴铁冠、手执铁鞭、身跨黑虎。第二进为慈航殿，主祀慈航道人（即佛教中的南海观音菩萨）。慈航殿后为道院的中殿，主祀崇福道院的主神真武大帝，又称玄天上帝，是道教尊奉的北方玄武神。真武大帝两旁还供奉东岳圣帝、南极仙翁、施相公、龙王、蛇王等。第三进为三清殿，分为两层，底层主要供奉城隍神（上海的城隍神为秦裕伯）、刘猛将（原为治蝗神，后来演变为江南地区的保护神）等；楼上供奉三清神和四御天帝：玉皇上帝、紫薇北极大帝、勾陈上官天皇大帝、后土皇地袛，以及主管运势和流年的六十甲子星宿太岁。道院内还保存有清光绪年间（1875—1908年）所立的《崇福道院碑记》和《崇福道院赡田碑记》两块石碑。

今天的崇福道院中，悬挂着一副楹联，形象描绘了这座古老道观的风雨之路：“圣堂废弃老君愁，文革无情绝道流，坛坼碑颠喜依在，墙根古钟暗自忧；改革春风内遭暧，广厦丛林庙貌幽，望断山门魂欲断，杨南路上市声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