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游记]吴根越角,西塘之行(完结)

火车每一次都是在我毫无准备的时候，缓缓停靠，恍惚中，总有人提醒我该下车了。一个钟头，呵呵，就等于是实习的时候每天上体馆坐在4号线回学校的时间。还好，坐火车为身边人指点江山就很高兴，看窗外郊野郁郁葱葱的样子，看半青不熟的稻子，每一次，倏地闪过一片湿地，形态婉约各异，绿的层次也繁华蓬勃，都要引起我大大小小的惊呼，呵呵。板凳说我一坐在车上就像个好动的小孩，一直认真地盯着窗外看，生怕漏下了什么风景。是啊，女子长安曾说过，沿途风与歌，一路繁华，冷清的是自己的心。呵呵，我那么年轻，还是要有美景来做装饰我的梦，我可不要，孤寂地老死。

江南好，过春风百里，尽杭嘉青青。每次车过沪杭高速的时候，我总是扒在窗口，“望”尽江南之景，心里满是豪迈的感动——江南，就在那精耕细作的田园风光里，就是那时髦的乡村小洋楼的顶尖的闪光。软座的车厢象是客机的商务舱，而我，从下了火车又上了汽车，就没有停过的兴奋，汗啊，好歹我也出来混那么久了。好不容易到了西塘，正欲寻古镇入口处，就有一个热情地阿姨来招呼我们去住店，一问才知，原来西塘古镇作为一个旅游景点已经对外开放11年了，呵呵，西塘新镇，在以前都是农田，古镇里才是镇中心。走入西

塘古镇那狭长回绕的小巷，阿姨说，古镇古色古香啊，我就和板凳相视而笑，其实我们小时候，也是在这样斑驳落旧的弄堂巷子中背着书包穿梭嬉戏，在千年的古井旁背诵课文，在枝繁叶茂的参天古树下许下我们大大小小的愿望，埋下我们多多少少的秘密。呵呵。对于我们来说，本来就是出游散心的，倒不是探寻古迹的，所以，那一份似曾相识的感觉，虽然少了些许的新鲜，却也多少给了我们亲切的回忆。

到西塘时，正是傍晚，烈日已收，待来来回回绕过迷宫般的弄堂，一幅水乡画卷就徐徐在我眼前展开了，白墙黛瓦，依水而居，杨柳依依，水波不兴的样子让我感觉特别的安静，水乡特有的廊棚结构就是一个绝好的栖身之所，刚才在路上火热的焦燥气渐渐地平息了下去。走进“凤来客栈”的阿姨为我们挑选的水阳的屋子，世界一下换了模样。棕色的雕花的大木床，床榻很高，三面封闭，床顶上的四脚高高地挂起了蚊帐，还很是有情趣地挂上了小灯笼。现在像这般长得像房子和柜子的床已经不多见了，大家都睡上了无遮无拦的席梦思，软软的，铺完了被子连四个脚都见不到了，就是一块温软的棉花。我想，大多数人都喜欢后者吧，不知道，这是不是在现代文明的催生下，对人性“解放”的结果。呵呵，想来，古人在熟睡的时候也要恪守三纲五常，连拳脚都得不到舒展（还有那种像烙铁的一样的硬枕），在那一个无处放松、不敢正视人的自然需求的漫漫千年，又何谈文明之光呢？

言归正传，呵呵，我最喜欢的，就是临河朝南的窗，小巧轻薄，木如檀香，纱似蝉翼。窗外是夕阳里碧水青影里的世界，窗里，是女儿家临水相望的情怀，偶尔，她也在窗畔奏笛，眉如春山，眼如秋水，那双眸中弥漫的雾气叫人想盼。晨晨昏昏，她弯腰梳妆的身影就落在的窗棂，你只能望见如缎的秀发，却怎也看不清透那秀丽的面容。呵呵，想完了千年的美女，便稍微洗洗，出门散步。这时候，挨家挨户都在张罗着晚饭，这里的每户人家基本上都放开了家门，或是开客栈，或是张酒铺，也有支个小摊，卖些手艺或是特色小吃的，总之经济是搞活了的，呵呵。有人说不喜欢这样商业化的古镇，在我看来倒不很以为然，每经过一户人家，都有人热情地招呼我们，这时候我就会停下来，跟掌柜的随便扯上两句，即便不买什么，也笑笑，听掌柜自卖自夸。喜欢这样淳厚的民风，人总是喜欢自己受到礼遇的，小镇友好地招呼我们，很热情地向我们推介自己的东西，这时候我就觉得亲切，像是隔壁的张大妈老跟我推销她儿子一样，呵呵，似乎那些千年的旧巷的不再是冰冷的古画，而是生龙活现、血肉丰富的故居。西塘已经开放了11年，也许百年前古镇的遗风如今已无处可寻，我们再也看不到旧人去日原生态的模样，可是，那有什么关系呢，不要苛求太多，属于历史的，就让它们永远地沉入河谷吧，只要我们尚能拾取对于旧时光的美好回忆，让我们的心，盈满温暖，就好。

上善若水是我最喜欢的一个词，在水一方，就不用翻出地图寻找天南海北的方向，大可放心地跟着水路，沿岸而行。在环秀桥上留影，夕阳已经沉落，只留天际一抹绯红，映在船舷，暮色留在河水里，凉风徐来，惊起飞鸟，从水面低低地掠过，一切又恢复如初。在西塘，只有两种人，游人和古镇住户，游人皆是满面的行色，不断地从一处转战至另一处，左顾右盼，眼神飘忽，四处流连无非是想把古镇收尽眼底，却总也不解其中味；当地的居民，总是静静地坐在家门口，从不在游人如织的烟雨长廊中穿来梭往，只是轻摇扇，慢唠叨，剥豆晒瓜，猫狗在膝下环绕嬉戏，泰然地望着像候鸟一般不停迁徙的人群，轻咳一声，转过头去，和对面的李家老叔打个招呼，缓缓地闭上眼睛，发出微微的鼾声。

最终，我们还是不能免俗地在响堂坐了下来开始我们的晚饭，只因为响堂的有个姐姐很热心地帮我们拍了好几张合照，板凳就不好意思推却别人的“邀请”了。呵呵。现下这个季节很好，蚊虫不多，暑气也不是很重，桌子就设在临水的岸边，每家每户门口都有台阶直接涉水入河，对岸就能看见“黎园宾馆”的牌子，黎园这样的宅子，在过去也算大户了，不知道，那深闺大门，掩映着多少过去，缱绻了多少欢情。暮色四合，天像是一块快要吸满蓝黑墨水的海绵，越来越深，对岸的灯火也渐渐地燃亮了，每家院子都挂着几串红艳红艳的灯笼，很容易让人错觉是身在秦淮河畔，看香楼的莺歌燕舞，听优伶的悲欢离合。
淡的小菜没什么异议，菜都很新鲜，口味非常细致，细嚼慢咽，别有一番滋味。说到江南菜，其实还真跟方言一样，百里不同音，长江南北，差别就很大，淮扬菜精细，而苏北的菜却有一番豪迈，到上海无锡嗜甜，可一旦入浙江，阴柔的甜媚其实也无踪无影。西塘这属于杭嘉平原一带，口味非常之清淡，更讲究原汁原味，在J吃了几天饭，五脏庙都得到了很好的祭拜，呵呵。（以后撰文专写吃，此处先按下不表，嘿嘿）

江南的小菜就是清淡，在网上，响堂的名气很大，评价却不是很高。我和板凳本都是南方人，倒是对这清淡的小菜没什么异议，菜都很新鲜，口味非常细致，细嚼慢咽，别有一番滋味。说到江南菜，其实还真跟方言一样，百里不同音，长江南北，差别就很大，淮扬菜精细，而苏北的菜却有一番豪迈，到上海无锡嗜甜，可一旦入浙江，阴柔的甜媚其实也无踪无影。西塘这属于杭嘉平原一带，口味非常之清淡，更讲究原汁原味，在J吃了几天饭，五脏庙都得到了很好的祭拜，呵呵。（以后撰文专写吃，此处先按下不表，嘿嘿）

话说整个西塘已沉静在华灯初上的气氛之中，我们就坐在水岸边，还要了半斤西塘自产的嘉善黄酒，把酒临风，邀月共饮，且看乌篷船在我们的视野中缓缓滑过，船夫轻摇桨橹，碎波浅浪里，流水潺潺，千年的梦回啊，仿佛能听见遥响。我不知道要如何来描述我此时的心情，总之很快乐；夜风送香，暗柳拂面，吃小酒，品佳肴，赏美景，诉衷肠；此情无关风与月，借酒意微醺，别有一番风情在心头。我的理想，从来不过就是大块吃肉，大口喝酒，快意人生；而此良辰美景时，佳人作伴，不由叹曰我欲乘风归去，人生滋味，夫复何求！

其实我要说的，就是在我这样一个低谷之中，突然遭遇我一直以来期冀的一种生活场景，虽然我知道很虚幻，但是这也是我多年求而不得的氛围，或者说，这是一个梦乡，与此同时，又有相爱的人和好知己陪伴，生活的纷争那一刻都乖巧的退隐，给我一个梦境般的桃花源，让我非常感动，也觉得非常浪漫。

是夜，就躺在那规矩的雕花大床上，拉了灯，天黑蓝黑蓝的，只有挂在河对岸的灯笼，火红的灯花忽闪，间或有小孩啼哭声，笑骂声，麻将声，最终都渐渐地悄溶在静静流淌的河水中。这时候的古镇，也入了黑甜乡。我想，这样的感觉，没有人会不喜欢的吧。城市里有夜没有晚，夜空总是暗红色的，或者亮如白昼，人们总是在各种各样的角落里抖擞地舞动着，直到天亮时整个城市都散发着腐朽的味道，梧桐树叶冷冷地躺满道路两旁，他们才睡眼惺忪地醒来--或者说进入疲乏过度的休眠期。

就是这样的静夜里，板凳拉着我的手，像小时候那样，悄悄地说话，心无城府地，交换彼此的小秘密，说出许多单纯的愿望，还有天真的失望。泪水偶尔滑过眼角，溶化了敷在脸上的面膜，居然也可以甜甜地吃掉。我们就轻轻地手拉手，肩并肩，化作了宫崎骏笔下的小女孩和小男孩，从此都变得无敌地勇敢和坚强。

就像去年的暑假，或是七夕，或是很多的日子中普通的一天，也许是有什么好事要“庆祝”一下，在小吃摊那昏黄的灯光下，在满桌小龙虾和蛳螺的流光溢彩下，我们就举着盛满可乐的塑料杯，轻轻碰杯，相视而笑。想起这样的日子，总是特别感动，这个感动不仅是感情带来的，还有饱含了生活理想的交融，这是经过多少的碰撞啊。到了现如今，大概也可以马马虎虎地总结一下自己的“过去”了，想起过去，所以就特别珍惜现在，珍惜在各种大大小小的“磨难”，以及在这些磨难中，逐渐成长起来的自己，和心底那份、与我同经历这些“磨难”而日渐厚实的感情。

天光大亮，西塘也焕然一新，不幸的是，这一天超级之热，我的游兴索然。值得一提的是西塘的烟雨长廊，就是沿河长达千米的廊棚结构，全有一块块圆形的木头垒起，成三角柱形结构，冬避雪雨，夏蔽骄阳，外面的日光白花花的晃眼，而一旦走在廊棚下面，就非常爽快。有时候，总要叹服古人比我们聪明多了。应该说，西塘特色的小吃挺多，永宁桥下的老马家荷叶粉蒸肉，环秀桥下的荷叶扎肉，再联想到J的五芳斋粽子，绵糯鲜香，都是超级推荐，真是很纳闷为什么能把荷叶包肉的东西做得如此种类繁多、味道不一。呵呵。还有竹笋熏青豆，送子蹄膀，芡实糕等等，管老太臭豆腐确实是我迄今为止吃过最好吃的臭豆腐，还有挨家挨户都晒黑色的大头菜，整个廊棚都是一股肉烤干菜的香味，呵呵。

小小的一个西塘镇就有13座古桥，桥拱如月，弯秀的桥脉，连起西塘的东街和西巷，不知道，承载过多少痴情郎，在桥那头的翘首企盼。遇到很多来西塘采风的艺人——我也识别不了是不是艺术家，呵呵，画像，写生，雕琢，篆刻，每一种，都是对于西塘美景的守望。遇到一个年轻的男孩，文气而腼腆，不过二十上下，画龄却已有十七年，世家描画鼻烟壶从康熙年间至今，守在西塘，画在西塘，年年岁岁。遇到我们对他手下巧夺天工的画品有兴趣，便觉得格外欣喜，其实我们暂时也不打算买，就是在旁边看看，我是外行，不过很喜欢这些山山水水，问了他关于看画的一些门道，他便也很开心，一直说有人能欣赏我的东西我就很高兴了，呵呵。我是不能鉴赏他的画工了，不过看着那晶莹剔透的玻瓶中，浓墨淡彩恰到好处，精细中亦见壮丽，便觉得很喜欢。答应他下次带更多的朋友去他那里看画鼻烟壶，呵呵，他给我写的地址是西塘小桐杅街 八号。呵呵，八号，试想我们自己是多用数字的8，而不是方块字的八，这本身就很有意思。

时近午后，整个西塘也逛完了，因为把时间放的很松散，就没有去什么景点，呵呵，就放到以后吧。很让我欣喜的是西塘的地名，你看，北栅街、塔湾街、椿作棣、渔家栅、青塘桥，环秀桥，多么让人欢喜，连普通人家店铺的名字也取得很有味道，江南屋、凤仪轩、香絮楼……一不小心，就掉进了小说了。呵呵。

回到上海，怎么说呢，感觉是“逃”回来了，没有去南湖，因为下雨。也没有去双魁巷，因为大家都不知道这个地方在哪……。最后一天有点扫兴，可能是旅途太累了。不过还是很高兴，学校里可能是太压抑了，毕业的时候，也总是很焦燥，出去转转，就觉得人舒服一些了，还有见到我亲爱的的孙可可，这是给我的这个旅途，画上的一个最好的句号，最后一晚，见你本身就很开心的事，见了你之后，真的为你感到高兴。呵呵，就写到这里吧。不知道，西塘的今晚，夜色是否依旧。周末的游人会很多，当夜幕缓缓拉开的时候，每个人都会有桥畔的明月来装饰自己的梦。西塘，好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