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游记][嬉游记]梦里西塘·印象 >>

2007-07-16 blogbus.com

[嬉游记]梦里西塘·印象 - [ ]

Tag：旅行摄影

从一处地方旅行归来，总会遇到这样的问题：“那是个怎样的地方？”“那个地方好玩吗？”西塘，这个江浙沪城市动物们俨然的后院，江浙沪以外的人们眼里陌生的“别处”，自然也不能幸免。

可是，当我思索起关于西塘的这些问题的答案，脑子里却是一派幽渺的印象。我是真真切切睡过那雕花的大床，闻过那青豆的香，白水鱼的骨刺的确还触痛了我的舌头，而印花头巾店里的大黄猫温顺地任人抚摸，我还记得那软绵绵的触感。然而，作为一个整体，对于西塘这个地方的印象，却仍像那个午后的鼎沸人声里隐隐分辨出的越剧唱段，在远方的某处近水楼台，隔着一条水，一座桥，几艘乌篷船，飘过来的柔情蜜意，朦胧而又零星，似幻似真。

说简单点，它就是一个江南小镇，一条绿酽酽的河边栖息着两岸人家，没有多少名胜古迹，若非要和古今中外的名人扯上关系，《谍中谍》的汤姆克鲁斯可算是一个。

然而它还就是有一番说不出的味道，这味道不是简单几个意象或景物的拼贴，你甚至也不能确定这番味道来自哪里。你也不能肯定你所领悟到的味道和他人口中称颂的味道是不是如出一辙，它太抽象太空灵，仿佛依附不上西塘这个庸俗的肉身，于是它便魂不附体地栖居在你的心里。

这里的旅人们刚刚从自己的那个动物凶猛的城市逃脱，一转身就来到了这里，就好像他们平时从明争暗斗的办公室战场抽身而去，一转身来到开水房沏杯香茶一样简单自然。城市是在的，战场是在的，就在隔壁，然而他们宁愿选择吁口气，暂时闭上眼睛，把这里当作古道西风之外的天涯。尽管这里的清风曾经也吹拂过自己的那个乌烟瘴气的城市，而同样的明月也正在光污染下徒劳地照耀着那里，但他们宁可以为此时此刻此景下的清风明月就是独一无二的，可以容他们在这里做一些平素不曾做过的事，就如一人分饰两角，现在轮到另一个自己粉墨登场了。

他们像诗人一般温一壶月光下酒，像孩子一般坐在船头放歌，又像情窦初开的小儿女一般，点一盏红色的小河灯，让它顺着水流飘走，许一个不切实际的心愿，或是埋葬一段儿女情长。

可是，他们总会在无意中露出马脚。他们会为了买到一家知名牌子的芡实糕而如风般疾走，就如他们平日清晨赶公车的时候，而这家知名牌子的芡实糕，是他们来之前的头一天在网络上搜到的攻略里推荐的。

他们会为了在某一处公认的经典取景地前（譬如，写有“西塘”字样的牌子）前争先恐后地留影，就如他们平日抢地铁的座位，而照片印出来，则是为了镶在镜框里昭告世人，我于某月某日去了西塘。

他们还会倚着阑干打手机，交待工作中那些交割不清的繁琐事宜，或是坐在沿河的竹椅上，向友人抱怨自己的中年危机：都结婚十年了，我和她现在为什么就无法沟通了呢？

更要命的是，又一个转身，他们又回到了自己的城市，只留下一番对西塘模糊不清的怀想。

也许，西塘存在的功用就是在此。它给人一个虚假的慰藉，一丝依稀的幻想，它是孩子为自己搭建的树屋，受到父母的责怪，他充其量也只是跑到自家的院子，然后高高地躲在树上。

也许，西塘根本就不存在。别指望从照片上、游记里、史书上、地方志里找到它，每个人的心里都有一个西塘。

等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