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游记]天一阁心情日记

天一如水，红鸾如星；
但为君故，了了此生。

一：问血

夜，薄雾遮月，阴风飕飕。短松岗上，白衣飘飘，一黑衣男子身陷其中，剑光粼粼，杀气弥漫四周。
“不知各位师兄有何贵干？”
“杀人。”
“何人？”
“手持问血者。”

血，一滴一滴的坠落在地上，沿着裂土的痕迹四散开来。还活着，因为‘问血’，一把嗜血的冷兵。这里距离金陵不过两日路程，但不知两日后我是否还活在这个世上。生或者死，问血。

二：侠者

我站在翠螺山庄的门口已经两个时辰了，前去通报的门童依旧没有回信。右手紧紧的握住别在腰间的问血，因为我知道，出来的如果不是朋友便是取我首级者。沈逍应该是在犹豫，究竟是放我过去，还是将我留下。三十里外便是金陵城了，放眼四周能挡我者不过此地。沈逍没有再犹豫了，因为他明白放与不放终究难免一战。金刀出鞘，看来他选择的是我。

“今日于问血一战，无论结果如何，凡我门下弟子均不可寻仇阻杀。”
“区区谢过沈先生。请。”

五虎断魂刀果然名不虚传，刀法刚烈，劲道十足。若不是灵犀一闪，问血剑光刺眼，想必倒下之人应该是我了。离开时我知道身后那几十双眼睛是怎样的仇视于我，但我没有回头，双手下垂。江湖侠者，忠勇守信者也。纵使仇人当前，但为一诺，誓不背言。

三：问情

德月楼内宾朋满坐，其间可见不少侠士装束之人。言谈间仿佛是议论着最近江湖上发生的一件大事。小二也是好事之人，竟然端着碟未上的珍珠八宝鸭立在一旁观望。

“你们知道吗？前日短松岗上，青城派八大高手全部毙命。据说全是一剑封喉，伤处滴血未出。”
“看来问血的剑法果真是天下无双了，若非瞬时之息，伤处怎会无血溢出呢。”
“ 昨日我从西边过来的时候，路过翠螺山庄，发现庄内众人皆麻衣带孝。听说沈先生也是死在问血的刃下了。”
“亏的沈先生一世侠情，竟然不许门下弟子寻仇。”
“但不知问血为何突发煞心，直奔金陵而来呢？”
话说道这里，小二的神情越发凝重，似乎有难言之隐。

“这你们就不知道了。问血此来之意是问情。”
“问情？问何情啊，你到是说说看啊。”
“我前些日子遇见一官门道友，听说当今南王的千金凌郡主和问血之主有染。侯爷怎能让金枝落嫁绿林呢，于是乎下令将郡主软禁在金陵城中的天一阁内。更放言于问血，如若能在七日之内现身阁中，便应允了这桩婚事。”
“这不是摆明了让问血送死吗。天一阁乃朝中文献重地，天下之事难出其又。多少恩怨是非，阁中文书皆有记载。故此无论官门绿林，皆不愿有人入阁，以免泄露消息。如若没有南王手谕，任何善闯者，杀无赦。”
“即要躲避绿林阻杀，又要不被官门通缉。看来此次问血是难逃一死了。”

小二听到这里，额头已是汗珠满满了。掌柜了在一旁的责骂亦听不进去了，摔了盘子便飞奔出门外。

四：兄弟

“是兄弟就不要拦我。”
“是兄弟就不要过去。”
“你知道我一定要过去，我不可能放下凌郡主一人偷生。”
“我知道，但是我还是不能放你过去。你若是去了定是死路一条。”
“即便如此，我还是要过去。除非我死，否则没人可断我去路。”
“既然你真的要去，那你就要先过我这一关。”
“我们是兄弟，为什么要逼我。”
“我们是兄弟，刀法不相伯仲，如若你拦不下我的刀，那你定会死于唐斩的刀下。”
“天字号第一杀手唐斩？”
“要赢他，你必须打败我，天字号第二杀手-龙飞。”

第一次，问血第一次染上了我的血。龙飞放大的瞳孔中流露出差异的眼神。他怎么也想不到我会将刀刺向自己，穿过肋下直入他的胸膛。刀人合一的境界便是如此，刀不为人奴，人但为刀奴。他的嘴角带着丝笑意，似乎已然觉得欣慰。难为他这些日子藏身酒嗣为我打探消息，此刻我真的不知道此行的目的是否正确了。同门手足、江湖挚友，为了一个女人，值得吗？

五：天一阁

我站在天一阁内，看着泪眼朦胧的凌郡主，想不到还能活着见到她，还能于她相拥在一起。唐斩倒在我身后的门槛上早已经断气，满身是血，四周尸首堆积如山。我不知道他为什么要这样帮我，乃至搭上了自己的性命。直到我听到了秀秀的故事，我才明白原来他和我竟然是同一种人。秀秀死了，唐斩终于也死了，但是我和郡主还活着，带着他们的遗憾和憧憬。

“凌，跨过这扇门不知道会有多少难关在等着我们。没有人希望有人活着离开天一阁，这里有太多的秘密。江湖的、官门的。”
“南，为什么你还不明白父王的苦心呢？”
“苦心？他不是想我死吗。”
“即便父王答应了我们的婚事，朝中的皇族又怎能善罢甘休。你是江湖中人，我是一方郡主，天下有多少人能容的下我们在一起。你若不能立下必死之心，斩杀所有拦你之人，又怎会屏弃江湖恩怨于我双宿双飞。天一阁里是有太多的秘密，一旦有人活者离开，必定为天下众人所诛杀。但是你怎么不想想，天下众人又有几人可入阁中呢？只要我们不离开，没有父王手谕，天下之人又怎能奈何我们。即便是皇室，也不便派人进驻查办。如果天下真的有一个地方可以容的下我们，除了天一阁，我想不到第二个地方了。”

听了郡主的话，我似乎明白了一切。我明白了为什么同门师兄会追杀于我；我明白了沈先生为什么会选择出刀；我明白了龙飞的苦心；我明白了唐斩的遗念；我明白了为什么一路前来居然没有遇见官门的通缉...... 凌郡主、师兄、沈先生、龙飞、唐斩，所有的人都是因为我而舍弃身家性命投身此事之中。而今，师门已容不下我；江湖已容不下我；官门亦容不下我，仿佛寰宇之内除去此地已无它所可容我立足。然而我的心中却萌发了一个疑问，所有的这一切，值得吗？他们这样为我，值得吗？

问血的刀刃很冷，红色的血液很暖。大雨滂沱、电光雷鸣，雨水混合着泪水、血水融汇出一幅诡异的图案。黄色的火焰将雨夜中的天一阁印的如白昼一般，所有的人和事都付之一炬。没有人知道发生了什么，江湖、官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