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踩着红色高跟鞋,穿着白底红色碎花的裙子,提着简便的行李袋,带着浓郁的“外乡人”气质,孤立地站在车站门口,向着对面开过来的出租车招着手。奇怪的是,那些空车一辆辆从我身边开过去,都不肯停下来。在湖北或广西,身背行李袋的人只要在站口出现,不待招手,便会有二三辆车停过来,热心地询问,“要车吗?去哪儿?” 杭州出租车的傲慢,给了我一个下马威。我无奈地用目光四处搜寻着公车站牌,一个热心的生意人告诉我,按规矩,出租车是不允许泊在车站门口的,在这个地段绝对打不到出租车,建议我坐他的小摩的到东站。 “好吧,那到东站多少钱?” “二十块。” 总算找到了报复的机会,我这个“小气鬼”头也不回地“傲慢”了他一下。 往前走两百米,才有出租车肯停下来载客。 我伸手叫下一辆车,刚钻进前座里,一个大块头的男人拎着一大堆东西,钻进后座里。 “我们一起打吧。” “行,那一人付一半。” 司机开口说话了,“不行,我一次只做一趟生意。除非你们在下面谈好了。” 那男人对我眨眨眼,意思是让我先给钱,回头他再补给我。司机也不肯,他的意思,我们应该每人付一份车费。去东站,打表也就十五六块,黄金周每人三十,也就是说,才十公里的路程,他要收六十块钱。 我实在是不适应这样的收费方式,明明知道那份钱是一定要出的,觉着心理不平衡,还是主动下了车。 看着路边的游客,不停地跟司机砍着价,司机仍然拽拽地不放松,我发现自己太不懂得“入乡随俗”了。 又一辆出租车停在我面前,“东站,多少钱?” “三十,去不去?” “多少都去!” 这话可说坏了,司机以为我是个富婆,“多少你都去,是什么意思?” “没什么,我的意思是,刚才一个司机态度不好,我生气了,坐别人的车多贵我都坐,就不坐他的车。” 他大概这才放弃狠宰我一顿的念头。 因为我是一个人,后排座的位置空着,他便把车子开着兜圈子,想多载两个人。 “算了吧,人家也就靠这节日挣一把。”我心里这样想着,就不管他了。他果然找到两个去东站的人,一开价三十,客人便不依,“我们刚刚打车过来才十六块。” “好好,十六就十六。” 我们三个陌生人一言不发地挤在同一辆出租车里,在相同的路程里,奔向相同的地点,不同的是,他们俩人花了十六块,我却花了三十。 我认为在打车费的问题上,司机对我不够厚道,对他的话便带着许多提防。毕竟咱是“外地”来的。他一直在提醒我,东站没有到临安的车,从东站到西站要350块钱的,优惠一下,300块钱把我送到西站,可巧,我手机电量不足,用最后一点时间打电话向小兵确认了是在东站,便不再理会他的“好心”。 到了东站,才知道,他的话是对的。那儿真的没有到临安的车,而且来往的游客将车站挤了个水泄不通,我想早点找到车,早点到临安,就不得不耐着性子,服从我那双令我不太舒服的高跟鞋。或许,只有在旅行的时候,我们才能感受到,身体是最大的累赘。 走出站门,小巴司机主动招呼,“到西站吗?两百块。去不去?” 一辆大巴在我身边经过,大巴窗口有几个醒目的大字,“东站直达西站2元”,我回头冲那人冷哼一声,就向大巴跑过去。 “喂,开门,到西站。” 那司机也不理我。 我冲上去,拍着玻璃门,“为什么?凭什么不给我开门?” 原来,这车座满之后,沿途便不加人。 “哼,你今天要是能上大巴,我算你有本事。”那小巴司机在我身后,不服气地说。 我不理他,傻傻地看着前面涌动的车流与人流。 这时,大巴车窗里,最后一个位置上,一个年轻人对着我,挥了挥手,向大巴车后方指了指。看他的嘴形,似乎在告诉我,要到后面车站才能坐到大巴。 我一下子跳起来,欣喜地大声对他说着“谢谢!谢谢!” 其实,世界上最美的东西,也许都藏在不经意,不张扬的角落里。比如悬崖上的野花,摇篮里的微笑,还有杭州街头大巴车上,那陌生的挥手。 坐了十几小时的火车,整晚没有睡觉,我只想早点到达临安,美美睡上一觉,顾不得斯文,在大街上也掀起裙子,跟着路边的人,跨过横在路面的栏杆,找到巴士车站,挤上了开往西站的公交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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