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游记]西湖诗存（五）

竞日殷勤忙底事，倦归信步过前园。
窗风频漏寒难耐，晨梦才酣市已喧。

（
二零零八年一月二十四日）

杭州的冬天比我预想的更阴冷。西北风从窗缝渗入，又轻易的贴着颈项钻入被窝，几度把清梦搅成了恶梦。好不容易睡深去，小区内外的早起者又把宁静无情地打破了。

南歌子

只恨阴云笼，闲看柳色新。

煦阳羞似妙龄人，帘落深闺吟雪暮连晨。

（二零零八年一月二十六日）

似乎是第二场雪开始了。连着好几天不见阳光，令人的情绪也同样沉郁。

南歌子

雪裹湖边树，风停柳外舟。

连天冷雨莫言愁，世有阴晴寒暑与春秋。

（二零零八年一月二十八日）

坐车从北山路经过，断桥一带的柳树都已换上了银装，画舫早已停航，愁的该是那船家，也不知道何时雪霁。于我则是无忧而有恨。无忧者，雪扰不了我的生计；有恨者，我的生计不由得我有太多的闲暇去赏雪。

钟敬文二十年代客座浙大任教期间，写了很多西湖游记散文，汇成一本文集名曰《西湖漫拾》，其中就有一篇写西湖的雪景。那年杭州也是大雪，钟敬文与友从湖滨路一直游到灵隐。在写竹林漫步一节，引了明人高濂的《四时幽赏录》的一段，即“飞雪有声，惟在竹间最雅。山窗寒夜，时听雪洒竹林，淅沥萧萧，连翩瑟瑟，声韵悠然，逸我清听。忽尔回风交急，折竹一声，使我寒毡增冷。”

竹林观雪只得期待来年，不由对前人生出无穷的欣羡来了。

西湖观雪

千檐一夜尽银妆，湖畔偷闲信步长。

春柳披霜唯冷艳，吴山失翠更苍茫。

林间清日难参透，路上生涯费考量。

枝尾纷纷吹落雪，钱江处处候归航。

（二零零八年一月三十日）

我终于忍不住偷闲去赏雪了。于是就有了上面这篇，于我近日诸多习作中颇为满意的一篇。起句是晨起推窗望出去的所见。天地一色，万物皆白，吹气成烟，寒噤连连，非常震撼人的一个冬雪之晨。

中午我独自奔西湖去了，带了相机。

我挑了曲院风荷中的一带湖滨漫步，人稀少，宜静赏。

“春柳披霜唯冷艳，吴山失翠更苍茫”，这一近一远的两个镜头简直就是把我逮个正着，无从躲避，这一联就这么轻易的脱口而出了。

良久后，我的视线从远处的白茫茫的山顶移开，落在了曲院周遭的草木。“雪后园林才半树，水边篱落忽横枝”，梅雪争春，今次梅是敌不过雪了。我不知道林和靖有无踏足此处，这里有比孤山更深的静，梅竹相间，阁榭清幽，颇适合隐居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