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游记]我的从百草园到三味书屋(2007都市日记)

2008-06-10 js.cn

小时候，性子野得象男孩子，所有男孩做的事我都做过了，最让自己在男孩面前能抬头当大姐的一件事，就是在一次捉猫猫的时候，爬进了一个废弃的坟堆破损的洞里，任谁也找不到，最后在求饶声里爬出来，吓得一干人作鸟散，自此便是我说了算。
后院是一块很大的荒地，偶尔隆起一两个土包，经过那儿的人都觉得毛骨悚然，但那却是我的乐园。一些不知名的野果，常常被我洗劫一空。记得有一种蛇果，红艳艳的十分诱人，大人们说那是蛇吃的，有毒，我却不放在心上，那蛇果剥了那层好看的皮，再吃里面的肉就不会中毒了。还有一种寒莓，茎和叶上都有刺，我虽然常被刺破手，还是忍不住摘下那果和叶塞入嘴里，甜甜的，让人爱不释手。稍大一点，便一个人跑到了野外，因为那个荒地已经变成菜地了。野外的沟渠边的鱼腥草和山里的苦枸子，一直是我未曾舍弃的美食。鱼腥草带回家，洗一洗，晒一晒，放点盐，放上辣椒和干菜，真是绝佳的味道，而苦枸子，只须放在盐水里煮一煮，去了皮，就成了手中的美味了。
读书了，玩的时候也少了，除了上学，就是和伙伴们一起出去闯祸，有时候在路上追狗，却撞倒了一个骑自行车的人，满手的血，同伴们都惊慌得不得了，而我却跑到田埂上，四处找了一些木童草，揉碎了，敷在那人的手上，竟也止住了血，事后竟还得了一个司马光式的赞扬，现在想起，犹如自编自导的一场闹剧。上次回家碰上了一个从小玩大的伙伴，提起一件事，那时他牙疼得紧，我们四处为他找一种叫路边荆的小白花，当我们好不容易找到一袋小白花的时候，他竟说牙不疼了，气得我们把那花全部塞进了他的嘴里，硬逼他咽进肚了。现在提起，仍笑得直不起腰，他说多亏了那几百朵小白花，他至今都没有牙痛了。
后来退学进了城，也远离了那熟悉的地方，便也失落了心中的一方乐土。或许是为了寻求一种填充，我竟在城里的那条河畔找到了一处相似的荒地，各种无名的野花在我眼里有如爱丽丝眼中的仙境。蓝色的板蓝花，幽幽地立在野草丛里，粉红的辣蓼花亭亭玉立，紫色的打碗碗花袅袅于风中，还有一种少有的绿色花，我为她命名为碧簪花，只有一个长长的卷形的花瓣，一头伸出几支翠绿欲滴的蕊，像极了美人头上的簪花。很多次，尤其是在心情不好的时候，我都会来到这儿，静静聆听花开的声音。有时候，花比人更解语。
而今，我到了一个陌生的城市，四处寻找着一个属于自己的百草园，不经意间，却一头撞进了一个让我现在乃至以后也难以割舍的地方——三味书屋。
如果说百草园是我生命里的真实，那三味书屋却是我人生路上的海市蜃楼。我一直在用眼睛看着百草园的世界，而今，我却只能用心来感觉三味书屋里的一切。
在三味书屋，我试探着去触摸他的脉搏，就像在梦里，躺在爱人的怀里，能够真实的感觉到他的心跳，梦醒却是了无痕。为了寻求验证，我用了恶作剧般的手段，正因为是恶，才会有伤害，我不知道这算不算一种积习难改，以前的所作，让我痛尝苦果，现在，我却在求证里迷失了方向。三味书屋不会是明灯，我清楚的知道，但他却是魔灯，自有他吸引我的地方。
三味书屋给我了慰藉，有了花前酌的友人，有了月下舞的知音，我知道我该满足了，美丽是用来远观的，有如海市蜃楼，真实只能是面对，有如我的百草园，我以为现实的生活就是我的百草园，而网络、梦想和一切的虚幻都在我的三味书屋里，但是，百草园却总在我的记忆里一遍一遍地涂上让我始料不及的颜色。在品尝和感觉着酸的、甜的、辣的味道的时候，书屋却给我一种苦咖啡的味道，弥漫在口里和心里，味道过后，留下的竟只有苦涩。我退却了。我怕伤害别人也怕受到伤害，以前天不怕地不怕，跌跌撞撞地走过来，才知道城市之轻和城市之重都不是我所能承受的了。
好想念我的百草园，尤其是在经过与虚无的世界挣扎以后，但我知道，我回不去了，自从进了三味书屋，我悟到了一句话——拈花微笑。眼睛和心灵所看到的东西，如果不能一致，那一定是什么地方出了错。书屋虽小，却是五脏俱全，各种各样的人和事，让我领略了虚幻世界里的真实。
学会了用哲学的眼光来看世界，用理性的眼光看人，也让我能够用自己的方式来发泄心情，感觉被纵容，竟没有甜的味道，原来三味也只是一个概略，我所能尝到的，却是淡淡的苦。
现在才知道，所有的味道都比不上苦，苦才是真正的味道，甜过头的苦，淡淡的苦，涩涩的苦，苦过之后一切都会归于平淡的。我在品味着苦的同时，拈花微笑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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