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游记]车溪之行（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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车溪：在梦中的往昔里行走
作者：胡之
电脑、手机、小车、小楼、超市……曾几何时，在一代人心灵上留下深深烙印的东西渐渐在这些高度现代化的生活用具和设施前渐渐淡远了，逐渐成为了留在脑海中的残缺不全的记录片，陈旧、模糊却又有一种永远也挥散不去的怀旧情节。而这种情结却又永远只能在你幼年、童年、少年或许是年轻时代中的那一段记录片中地去寻找、去追踪。
最近在江南车溪的一次旅行，让人在感受到山水田园之美、幽谷石洞之奇的同时，又有一种别样的感觉跃上心头。水车、油榨房、磨坊、铁匠铺、纺织坊，这些沉淀在童年记忆中的东西，随着漫步车溪迎面而来，让你一次又一次重新拾起童年的旧梦。

水车。在少年时代的记忆里水车是一种流着一身汗水吱吱呀呀喘息着的木板浇灌工具，是两个人或四个人在烈日下挥汗如雨的辛勤劳作。在记忆里那是和艰辛劳动连在一起的。而今回想起来，则成了绿野中的一幅怡然自得的田园风情画。只是现在水车早已绝迹，无论是在那里，便再也看不到当年那种站在田间地头手把水车田园风情画了。
在车溪水车博物馆里，少年时代吱吱呀呀挥汗如雨的感觉因为水车的重现，变成了一支咿咿呀呀的怀旧小调，在脚下哗哗流泄的绿水中轻唱。车溪水车博物馆里的水车有手动和脚踩两种，显得很古朴陈旧，显然体现了设计者在构建它时的那种追踪沉沉住事的心情。在这里亲近水车，无论是你扶杆脚踩还是躬身手摇，只要你曾有过那种操持水车辛勤灌园的经历，在你乐趣盎然之余，难免总会勾起你一些如烟的往事悄然飘来……
油榨房。无论是记忆中的榨房还是车溪的油榨房，其榨床都是满身蘸着乌亮的油光。只不过前者在记忆中显得多少有点敬畏和神密，因为在年幼的时候，它不断是滋润当年一方小民们枯寡日子的唯一来源，还有一段让谎诞的传说，让人对它充满惊惧和迷惑。饱经地气滋养的百年榨杆，日久成精，在某一天洪水袭来的时候，它会脱身而去，游走江湖，从此化身为龙。

因为有了这种传说，置身于车溪油榨房中，心里就多了一些对童年的哂笑。手抚榨杆时，因为多了一层心事，于是操起榨杆狠命地撞去，榨声如雷，声声撞击心扉，产生的是一种快意和驾驭感。于是复又狠撞，这时产生的是一些无端的蔑视和劳作的喜悦。这是年少时不曾体会过的快意感，因为那时对它的感觉是高大、笨重、神密和敬畏，岂敢手抚身近且亵玩焉。欢畅之余，再次抚摸榨杆俯视这一整套榨具，在幽暗中它黑乌乌地伏在那里了无生气，一点也不用担心它百年之后会脱身化龙而去。在这样想着的同时，又因为它在那个缺盐少油的年代，它用它一次又一次对自已生命无私撞击的奉献，坚实了多少面朝黄土背朝天的父老乡亲的脊背、垫起了无数垂髫小儿的身高而对它充满了亲切感和敬意。
老话说磨盘离不开磨底，磨底离不开磨盘。其实，到退二十几年，很多地方在过年的时候这两样一样也离不开。那时候过年家家户户都要打豆腐，打豆腐就要先磨黄豆，要磨黄豆就离不开磨子。推起厚重的石磨，白花花的豆浆就会从磨盘间一轮又一轮地流下来。其实推磨既是个力气活也是个技巧活，空有一身蛮力而又不知道推磨的窍门是推不动那扇又厚又重的石磨的。在车溪中国最大的古作坊展示区，很多人看到久违的石磨，都跃跃欲试，无奈都只能推个半圈便推不动了，就因为不懂推磨的方法。看到别人望磨兴叹的样子，想起小时候推磨累得哼哧哼哧的情景，到底是还忍不住手痒。只是一两圈推下来，给人感觉是轻飘飘的，全无当年的那种沉重感。是自已长高了力大了，还因为是石磨久经磨砺变得光滑如砥了呢？不知道！这只有您自已亲自去体会一下了……

“东打铁,西打铁。打把剪刀送姐姐，姐姐留我歇,我不歇。我要回家去打铁……”在这么多手艺人中，小时候对打铁的是最感兴趣了。那闪烁着的幽蓝火花和铁匠手中那一块块生铁几经锤打就变成了各种各样的东西，对小孩是极具诱惑力了。但铁匠活是绝对拒绝小孩的，小孩只有看着眼谗的份。于是一群小伙伴就围着铁匠转，边唱边跳。有时候铁匠师傅佯装被唱恼了，于是猛地从火炉中抡出一块火光闪闪的铁块吓唬过来……在车溪铁匠铺，如果你有兴趣，正好可以圆一圆你童年时未了的愿望。铁匠铺里到底玩的是硬货，来的是真枪实弹，不像在磨坊里只是空推磨。在这里你可以抡起膀子尽兴玩，是打把镰刀还是打把锤子，随你的便！

没穿过粗纺棉布，但见过纺车、听过它那嗡嗡的催眠声。那似乎还是睡在摇篮里的时候。只是一觉睡醒过来，纺车早已被弃置在墙角灰尘满面了，真正对它产生深刻印象的是在课本上。纺绩历来是中国妇女们独有的特长，可能从嫘祖培育出蚕桑时就有了纺和织。但是现代的女性们又几个能拿得起针和线呢，更不用说飞针走线了。也许就是这个原因，车溪的纺织作坊就成为了众多女性游客一试身手的地方。作为男人，当然也只能听一听、看一看了。看着听着，只觉得那嗡嗡的纺织声是那样绵长，像缕缕纺织出来的棉线，悠悠的、长长的，慢慢地将一缕怀思牵回到了很多年前。
仁者乐山，智者乐水。尽管车溪山美水美，但如果是一个在生旅途上走过较多岁月且不忘本的人，游历车溪，一定会让他想起一些尘封的往事和古旧的日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