印度篇 印度的交通(上) 尼泊尔人是非常散漫的,体现在没有时间观念。不像中国人,和对方约定好时间通常都会提前到达。中国人视让别人等待为一种极不礼貌的行为。尼泊尔人却不然,他们的时钟就像以前解放碑上的时钟一样,永远不准,抑或是他们因为贫穷买不起手表? 我准时去拿火车票,哈马什微笑着告诉我票还没到,安慰我不要着急,火车要在印度时间19:45才出发。有充足的时间,没什么可担心的。为什么我的时间总是比我的钱多? 灰尘很大,因为是边境,等待出境的尼泊尔的花花绿绿的货车排起了长队,望不着边。司机微笑着按着汽笛,也不是着急,只是按着好玩。狭窄的街道堵塞了,人们在货车、三轮车中间敏捷的穿行……我悠闲地坐在路边,看着熙熙攘攘的人群。随着时间悄悄的从身边划过,悠闲渐渐变成了焦急,这张去新德里的火车票会不会是戈多?让我永远也等不到?还好,这出著名的荒诞剧没在我身上出演,也许是老天爷觉得我相貌丑陋,不配演男一号吧! 现在离火车出发还有两个半小时。我需要出境、入境,然后坐车去克勒科布尔市的火车站。已经顾不得哈马什的挥手告别。我背着沉重的行囊向边检关口跑去。见到边检官员,我先恭恭敬敬的鞠了一个躬,然后告诉他,我的英语很糟糕,请帮我填出境表。官员很和气,我顺利出境。到了印度的边检站又如法炮制,又是个和蔼的老人帮我填写入境表后给予放行,我又鞠了个躬后,向汽车站狂奔,持枪的印度士兵奇怪的望着我…… 从斯诺里小镇到克勒科布尔有两种选择,一是大篷车,需要四个多小时。另一种就是和别人合坐出租车,票价会比大篷车高40卢比,但时间只需要两个多小时。当然选择后者,我毫不费力就找到一辆和大众波罗一模一样的出租车,但不是波罗车,是印度产的仿冒车。车主告诉我要有四个人才走,同时拍胸脯保证自己技术很好,决误不了火车。他没有食言。后来我赶上了火车,他也充分体现了他的技术,这是后话,且按下不表。 一会儿又来了几个人,有一对夫妇引起我的注意,都大约五十岁左右,很恩爱的样子,女的穿着当地民族服饰,男的长得很敦实,面带微笑,时不时轻声和女的交谈着。我抽空拿出火车票,很奇怪,票上没有车厢号。中国的火车票通常都会清清楚楚的注明班次、车厢号、座位号、时间等。印度火车票很奇怪,我只找到该火车的名字、出发时间和自己的座位号。该上那节车厢呢?那个男的见我拿着火车票在发愣,走过来很热心的给我讲“我也去赶火车,你跟着我好了”。攀谈中,他自豪的告诉我他是尼泊尔人,曾在尼泊尔的部队服役过。我也自豪的告诉他我在中国的部队服役过。这让我们一下亲近起来,交流起来也不太费力了,毕竟武器的型号全世界通用。 车旁围了很多人了,司机很满意,示意我们出发了。我一数,八个人,看来还需要一辆车。大家开始上车。我、老兵夫妇、另一个生意人坐在后排,虽然都很瘦但已显拥挤。这时,好戏开始了,就像在杂技团看特技表演。副驾驶座上一个人先坐下,然后把另一个人抱在腿上。正当我瞠目结舌的时候,驾驶座上也上了一人,坐好后,司机又从容不迫的坐在那个人的腿上,发动车子。全车的人除了我都面无表情,看来都司空见惯了,徒剩我一个老外“友邦莫名惊诧”了。 小小的仿波罗车坐了8个人,还加上行李,明显感觉到它瘦弱的身躯不堪重负,它愤怒的发出一声低吼,颤巍巍的向克勒科布尔奔去,屁股后扬起一阵尘土…… 印度的交通(中) 印度的天气很热,我蜗居在狭小的车厢里感觉透不过气,其他人却怡然自得,时间的紧迫让我很着急,已经没有闲情雅致欣赏路边的风景,因和兰姆尼接壤,风光差不多。司机用他娴熟的驾驶技术在狗、牛、人群和车辆中从容穿行,我对他完全是崇拜了,如果他去参加F1大奖赛,舒马赫肯定没戏。其实,到达印度的第二天,我就没这么大惊小怪了,满大街的小三轮里,常常是挤着十几个人,里面实在装不下人们就吊在车外面,让人真为小三轮难过。 到达克勒科布尔天色已全黑了下来,时间是19:30,我还剩15分钟。几乎和老兵夫妇跑进了火车站,在几号站台上车,上几号车厢,我还茫然无知。老兵拿过我的火车票,开始在一个巨大的展板前寻找着什么,展板上全是A4的复印纸,上面用印度文和英文写着一些什么。通过老兵的解释我才明白。印度的火车票采取实名制,也就是说,你购买车票时,要出示护照,然后车站方会把你所乘坐火车的名字、车厢号、你的座位号和你的名字复印在纸上,贴在展板上面由你去找和自己相对应的火车,比如,你先得找到自己的名字,然后名字前面是火车的名字、车厢号和座位号。 那是多么巨大的一块展板啊!上面密密麻麻的贴满了复印纸。时间已临近,老兵还在积极地寻找着……我不能坐以待毙,也在天书一般的纸上拼命找自己熟悉的单词,还差1分钟,我找到了,因为是旅行社用电话定的票,他们的大舌头把我的名字串改了,而且依照外国的习惯名在前姓在后,于是我多了一个英文名“LEE*ZHU”。管他的,只要能赶上这班火车,你就是叫我萨达姆我也认了。 老兵很认真的将车厢号和座位号写在票的背后,告诉我在1号站台上车。向这个可敬的老兵鞠了个躬后,我拔腿就要跑。这时,车站的广播响了,一个温柔的女性声音用印度语和英语说了一些什么,老兵叫住了我,大笑着对我说“你不用着急了,你的那班火车要晚点9个小时”。我眼前一黑,脚底一软,差点儿没摔倒…… 印度人比尼泊尔人还没有时间观念。我在印度坐了两次火车,没有一次是正点发车,当地人告诉我,在印度如果火车准时了,那将是一件很奇怪的事情,也许第二天会上报纸的头版头条。经过刚才的一阵忙乱,再加上车站里的闷热,我一身都湿透了,疲惫的和老兵夫妇坐在站台的地上,也不顾地上的肮脏,反正车站里堆满了人,大都坐在地上。 这让我有了机会仔细观察印度的火车站。克勒科布尔是印度的一个大市,是印度东西交通的要道,到处都是人,有点儿中国春运的意思,但感觉印度铁路天天都是春运。克勒科布尔虽然是个大站,却没有像中国所有大型火车站的气派,就一层平房,只有中间的一个圆顶建筑才让人产生了一丝异国风情的感觉。到处臭烘烘的,地上有人和牛的粪便,车站里有很多牛,若无其事的走着,若无其事的排泄。有几个男人也对着白色的墙若无其事的排泄。我很奇怪,这些人为什么不去厕所解决,后来去了厕所才知道,和国内大多数车站一样,印度车站的厕所也要收费,而且是5个卢比。于是,除了厕所不像厕所外,整个车站都变成了厕所。 地上到处都是人。印度妇女都披着一条大大的纱巾,在平时遮挡阳光和风沙,现在的用处更大,铺在地上就是一张床,在铺之前,她们会很仔细地将地上的灰尘扫开,其实扫也白扫,因为车站里到处都是灰尘。男人们没这么讲究,大都和衣躺在地上,头枕着自己的行李。睡着了也丝毫不能大意,因为印度的小偷非常多,数量也许和当地的蚊子相当。 小贩们推着自制小车边走边吆呼,水果、糕点、饮料,这点到和国内一样。警察非常多,身材都很魁梧,黝黑的皮肤,大多数都有一嘴漂亮的小胡子,穿着土黄色的制服在巡逻。让我感到奇怪的是,他们武器非常杂,有配手枪的,有背着类似56式半自动步枪的,有背歪把子冲锋枪的,而且每人手里无一例外的拿着一根竹棍,好似中国的丐帮弟子拿的打狗棍,只是看不出他们都是几袋弟子。样子非常滑稽,我不禁笑出声来。老兵看着印度警察,眼神里充满了轻蔑,转过头对我说“印度警察真差劲”。我也笑着回答“是啊,比中国公安差远了”。 这时,一个坐在墙角满面愁容的老太太引起我的注意,准确的说是她面前的东西让我好奇。一捆树枝,在火车站卖柴火吗?一会儿就有了答案,有人买了一支后,放在嘴里嚼着,把一头嚼成刷子样后开始来回在牙齿上摩擦,原来是可以当牙刷用。 老兵的火车本来在我之后,可却先到了。他领过来一个印度小伙子对我说“他也去新德里,和你同一辆火车”。然后又对那个小伙子说“你一定要把他带上火车”。我们紧紧的握手,他的手真温暖。我又深深的给他鞠了一躬,他摆摆手,走了。多么可敬的尼泊尔老兵啊! 饥热交迫中,火车终于来了。印度的火车门口没有乘务员检票,车站也没有,像个超级市场,你可以想来就来想走就走,火车一到,人们一窝蜂的向上涌,那次序真叫一个乱。火车开了,还能看见人们在拼命追逐,然后飞身一跃,身手敏捷的让人咂舌。真应该向中国铁路上的工作者们致敬,他们的辛勤工作使我们有了一个舒适的乘车环境。我努力找着车厢号,但马上就明白是徒劳的,车厢上根本没写。那个印度小伙子很仗义,拉着我一节车厢一节车厢的问,终于找到了,他见我上了车后才又去找他的车厢。照例我真心的向他表示了感谢。 还好,座位号还标的很清楚。我是上铺。上面厚厚的一层土,有两个脚印,估计是前辈们留下的足迹。两三只小虫在床上得意的爬来爬去,应该是为自己没买票还能旅行而高兴吧。在向它们出示了火车票后,我毫不客气地下了逐客令。从行囊里拿出雨衣铺在床上,车厢里没有冷气,只有三把破电扇在嘎吱嘎吱的吹着,好歹有了点儿风,我疲倦极了,顾不得热和脏,倒下便沉沉得睡着了…… 印度的交通(下) 坐在重庆的家中,窗外沥沥下着小雨,打在玻璃上轻轻作响,雨水顺着落地玻璃滑落,形成不规则的轨迹。气候非常凉爽。印度是多么炎热啊!我的思绪又飞到了那个广袤的天地…… 印度社会的等级观念很重,也反映在了交通工具当中。火车分了几个等级,硬座、卧铺、有冷气的卧铺。每个等级的票价悬殊很大,我现在坐的就是没有冷气的卧铺,291卢比。后来从阿格拉古堡回克勒科布尔我买的有冷气的卧铺票,花了918卢比。而且我发现,越是高等级车厢,里面的人也显得越干净,英语也越标准。但我觉得低等级车厢里的人们更贴近印度的现实社会。 因为小偷多,早上起来上厕所和洗脸我都是背着行囊去的。然后坐在窗前看风景,天气很热,几把破电扇还在有气无力的工作着,车厢里的窗户全部大开着,风呼呼的。一朵一朵的树慢慢的向我身后退去,像话剧演员谢幕一样。之所以用“朵”来形容树,是因为这些树长的很奇怪,像筷子上插着一棵花菜,树干很细,但枝叶却相当茂盛。而之所以用“慢慢的”,各位来亲自体会一下就知道了。如果这样的速度在印度能称为火车的话,那中国的火车只能改名叫火箭了。印度的北方是一望无际的平原地带,视野很开阔。很远有一带浓雾横在金黄色的稻田上,几户农舍若隐若现,美极了。伟大的阿育王骑着大象就是在这样美丽的土地上驰骋的吧!我的思绪正在跟着大象飞奔,那带浓雾渐渐近了,突然,车厢一阵噼噼啪啪的乱响,我的眼睛也被迷的睁不开,呼吸都困难。那里是什么迷雾,原来是沙尘暴。 车厢里热得受不了,像重庆三伏天的样子,摸到那里都烫手。我开始坐立不安,洗了几次脸,水都快变成开水了。旁边一个几个月大的小孩不停的哭闹着,年轻漂亮的母亲在哄他。那个母亲身着红色的民族服装,眼睛又黑又大,睫毛很长,穿着鼻环,我数了一下,她两支手上一共戴了二十个手镯,色彩都非常艳丽,光着脚,小巧的脚踝上还分别带着脚环。一会儿我就发现,这个母亲是不称职的,小孩的哭闹完全是她一手造成的。她总是在不停的打破小孩的平衡,也就是想方设法不让孩子保持舒服的姿势。孩子胖胖的小手乱挥着,小脚乱蹬着,拼命和母亲搏斗想用战斗来换取自由的权利。但一会儿他幼小的心灵便遭到重创,明白了现实生活中存在着强权政治。母亲毫不费劲的制服了他。于是,他只有用哭声来表示抗议和自己的绝望。 在闷热和嘈杂中,一个穿制服的人和一个携枪的警察站在我的面前,原来是查票的。印度火车站没有检票员,可以随便出入。但你别以为有空子可钻,世界四大文明古国之一的名称可不是白叫的,印度人民鬼着呢。不买票?可以。火车一开,我就瓮中捉鳖,你还敢跳车吗?我把票递给他,他手上拿着厚厚的一叠复印纸,在寻找我的名字。然后很和气的还给我并用英语说了一声“谢谢你,先生”。 印度的太阳真毒,整个铁皮车厢像个蒸笼,我就像蒸笼里的清蒸武昌鱼,马上就快熟了。衣服湿漉漉的,难受极了。这时一个脏兮兮的小孩向我伸出黑乎乎的手,要钱的。我没理他,于是,他开始向我作鬼脸,嘴里还发出怪叫声。在尼泊尔和印度,要钱的乞丐非常多,但尼泊尔的乞丐在要钱时表现更多的是请求,而印度乞丐则是霸道,你如果拒绝,他便恶语相向。在德里的大清真寺,就有一个很脏的女孩缠着我要钱,大有不达目的决不罢休的样子,实在看不到希望后,她恶狠狠的用满是泥巴的手在我的屁股上重重的打了一下…… 刚避开小孩,一个年轻女孩就出现在我面前。穿着粉红的露脐体恤,牛仔裤,眉心有一个红点,鼻子上一个大大的鼻环,手上戴着大大的两枚戒指,样子还是比较漂亮的。但浑身上下充满着野性的味道。我知道,她肯定是吉普赛人,因为在印度电影里看见过。传说吉普赛人靠表演歌舞、占卜和乞讨为生,果然不假。女孩手里攥着一把纸币,看来还不收小钞。很奇怪的是,车厢里的人大都给了她钱,她接过钱后先放在嘴唇上吻一下,然后又在额头上碰一下,可能是在表示感谢。我没给她钱,假装睡着了。 天色完全黑了下来,列车还在缓慢的爬行,我已经不耐烦了。小孩还在向他母亲抗议,精神真好,整整一天了。美国人民在向小布什抗议伊拉克战争时如果有这种契而不舍的精神,没准儿美国政府早撤兵了。 突然,灯光多了起来,黑暗中,一座阿拉伯式样的城堡迎面向我压过来,距离如此之近,让人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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