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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洈水那边 (匿名)

到洈水，我们不是奔风景而来。尽管洈水库区作为国家级森林公园，这片湖岛合一的蓝色水域早已名声在外，但此行我们却有意避开桃花岛，远离碧岛山庄，而是绕水路进入库区深处最西端，登陆在那片与洈水自然景观共享天水一色，却又被浩淼碧波隔绝成另一道风景的肖家滩孤岛。

肖家滩孤岛其实不孤，除了洈水湖上大大小小的无人荒岛，和它相伴的还有附近的高家湾岛和潘家咀半岛，三个岛上目前仍居住着80多户人家，260多人。这片四面环水的丘岭地带，属于洈水水库建设工程的历史遗留问题。自上世纪50年代末，松滋人开始在湘鄂边界的洈河拦河建坝，到70年代初水库全面峻工，当地曾多次谋划对居住在这三个岛上的农户实行搬迁移民，但是由于多种原因，让多数人受惠于水而又被水围困受穷的库区农民，搬迁移民的愿望一直没能实现。

爬过一座座丘岭，穿过一片片野生林带，我们眼中的肖家滩孤岛和潘家咀半岛到处是一片荒芜。由于地域狭窄，加上水土流失，这里的人均耕地只有0.58亩，农民只好在山凹处见缝插针种上稻谷，望天而收。零星散布在山坡上农房，大多是在库区之外早已见不到了的土坯瓦房，而且历经岁月的洗刷，危房处处可见。走进农户，落脚在一位参加过抗美援朝的老退伍军人家中，我们与那位邹姓老人聊了起来。老人告诉我们，他年轻的时候曾经到过北京，看见过天安门，后来退伍回乡，又回到这栋祖宅老屋，现在年纪大了，已经好几年没有走出库区。老人家里那间被烟火薰烤得发黑透亮的正堂，綣缩着一头籽猪，土坯墙上挂着一块腊肉，我猜想这是他们家春上杀的年猪，在炎热的盛夏，腊肉已被高温烘出了黄油，老人说要是家里来了客人，这块腊肉还能派上用场。

已过正午，从附近山坡上的几间农舍升起了炊烟，使这片远离陆地的避静之处有了一丝生气。循着一阵读书声，我们来到村里的小学。说是学校，其实就是设在农户家里的一间教室，户主兼老师是位六十开外的老大妈。老人在村里已经当了三十多年的民办教师，随着孤岛上的人口自主外迁，加上近几年教学统筹经费难落实，老人成了名符其实的"私塾先生"。在这里我还见识了传说中的"复式教学"，即不同年级的学生同在一个教室，由老师轮流上课。据介绍，现在岛上的学生越来越少了，除了有部分孩子到库区外的学校上学，有的孩子根本就不上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