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游记]贴篇旧文:张家界之行-西祠胡同

张家界之行

我先后到过张家界两次，两次的印象差别甚大。

第一次是87年，那时正在学校读书，学校组织我们到张家界进行写作实习。我们从长沙经常德，从索溪峪那边进山，游过宝凤湖、沿十里画廊，到水绕四门，顺金鞭溪而上，登黄石寨看金龟探海，然后出山，为时一个礼拜，那时的张家界真如一朵出水芙蓉，不染凡俗，美得羞涩，美得清丽。

当时正是公历9月初，长沙还是暑气逼人，一到索溪峪，就觉得分外凉爽，清清的索溪水从山脚温柔地绕过，河底的鹅卵石洁白如玉，历历可数，双脚站在水里，水深过膝，水里的游鱼、脚背的青筋依然能看得一清二楚。到宝凤湖去，要经过一个瀑布，这个瀑布不大，却是非常的活泼，飞花溅玉的，腾起的水雾被山风一吹，一团一团的，象云又象烟，把我们轻轻的裹住，但闻笑语，人影则不甚明了。宝凤湖非常的安静，只有几艘游船，根本不似现在人声鼎沸，一潭碧水，四围青山，让人情不自禁地想起了朱自清笔下绿得醉人的梅雨潭。若是月夜到此，不会吟诗的人，恐怕都要生出无限的灵感来。

走在十里画廊，两边的山峦千姿百态，逶迤相随，山脚下还有各色的小花快乐地开着，衣带花香，蝶追人飞，成群结队的蝴蝶让我惊诧莫名，抬手一扑就能扑到一两只，胆大的居然立到头顶和肩上来了，真以为误入了云南的蝴蝶泉，甚至连季节我都搞不分明了，还以为是春天呢。两旁的奇峰，或象人，或类兽，猴子望月、锦鼠观天、老虎啸云、采药老人等等等等，形神酷肖，不着雕痕。人人都说桂林山水甲天下，其实张家界的山比桂林的山要俏拔得多，生动传神得多，桂林的山变化不多，不似仙女，就类象鼻，只是因了漓江的明眸善睐，才有了个美人的样子，张家界的山则自成一格，险峻与秀丽结合得天衣无缝，小溪深潭都是它的陪衬，或者根本就是它身上流下来的香汗。那几天，我们住在水绕四门，每天都看到一个外国人面朝群峰，纹丝不动地坐着，手里握着一支碳笔，忘我的画着，我们在他的身后伫立良久，他一直浑然无觉。

金鞭溪是条小溪，水很浅，溪旁有块石头形似金鞭，故得名。金鞭溪从幽林奇峰中轻盈穿过，绵延十里，溪旁盛开着淡蓝色的龙虾花，溪中小鱼游弋，山林里鸟鸣啾啾，只要你留神细听，你还会听到一种奇怪的声音，隐隐约约的如同婴儿在啼哭，循着声音找过去，一定可以在溪水里找到娃娃鱼的形踪。现在的张家界，娃娃鱼大概是仙踪渺渺了。走完金鞭溪，就到黄石寨的脚下了，沿着石板路向上攀，沿途古树参天、玉竹临风，若走累了，坐在幽篁里，卷一片竹叶做口哨吹，哨音入林，百鸟来和，真个有趣。

值得一提的还有一个叫神堂湾的地方，神堂湾蛇多，我们去的时候，每人手里都拿着一根竹棍，神堂湾其实是个峡谷，峡谷的两侧长满了树，谁也不知道神堂湾有多深，只见下面一团团的浓雾冒上来，显得诡异妖气，传说下到神堂湾里的人，一律有去无回，说是被蟒蛇精吃了，相传有个樵夫曾经到神堂湾砍柴，砍累了，见身边有棵倒下的大树，就坐上去休息，不料，这树竟然扭动起来，樵夫定睛一看，原来是条巨蟒，当场被吓死。张家界的传说很多，亲来领闻，当是别有趣味。

第二次到张家界已是十多年后了，2003年，和单位的人结伴到张家界旅游，张家界处处人满为患，昔日令我神往的十里画廊竟然跑起了小火车，绿草野花都被一根铁轨践踏，铁轨两侧，乱石乱草，一派破落的样子。秀丽的天子山被几根缆索拦腰捆绑，缆车将人象拎小鸡般飞快地拎上山去。卧龙岭上游人挤挤碰碰的，我时时担心被挤下悬崖。抬滑杆的轿夫贼精，一眼就断定我肯定要坐滑杆的，居然抬着空轿子跟了我两里多路，导游坏死了，见我们没按照她的要求购物，成天拉着张马脸，又哄骗我们到索溪去漂流，名为漂流，实则是老牛拖破车，水浅得要命，好多地方都要船夫用手推，气死我们了，上岸找她算帐，她又说尽好话，还自己掏钱买啤酒给我们喝，真丢湖南人的脸。

人因名累，景也同样因名累，山林的真趣慢慢失落在嘈杂的市声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