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游记]转欣梓的日记一个，作为天水之行的记忆，或许几十年后我还能想起

十日

由东到西穿小城而过，又是一个从秋至冬奔波往返的学期要终了。于是老梁、老张、老高和老白我皆已四十出头直奔五十的人四个人商量好，要好好聚一下。中午下课，体育老梁驾车，英语老高和教育老张及本人搭乘，在一家川菜馆坐下时，却不知是时间巧合，还是命里使然，07年12月31日，一年的最后一天。回想起起落落却又没有留下什么的一年，本已戒酒月余的我起身提了酒来，菜没过一味，酒却下肚了不知几两。体育老梁喝得忘了吃菜，英语老高喝出了不同往日文静平和的色彩，挽胳膊撸袖子直喊：来！来！来！，不喝酒只吃菜的教育老张脸红脖子粗地回想起自己的英雄少年！晚间从街上踱过，正欲赶回家和家人一起吃顿羊肉卷涮火锅，手机却不识时务地响起，徒弟杨玉林在那儿嘀咕：中民从兰州来了，我请了王若冰老师一起吃饭，你也来沙。我不知道我不去他会怎么想，但我知道他抬出王老大和聂中民是让我别找不去的口实。又是川菜馆，又是小李、小白、小胡、小彭、小王外加小聂小杨以及老王头和老白头七八个人十四六只手在一起一齐举杯，互祝互劝互敬，庶不知时间几何？不知道为什么少了女生小李和小胡，小白、小彭、小王、小聂、小杨和我又在一家KTV包厢里嚎起了歌，喝起了啤酒。记得坐下时我说过喝点茶，坐坐就走的，却见小聂这色兄弟歪歪斜斜着胖胖的矮身子拎了一箱不知多少瓶啤酒进来，用夹杂着川语兰州语和武山语的话说：我们再喝点，再少喝点，一点点嘛。于是我就唱《一无所有》，唱完了收到一条短信，才知道时间已经是08年1月1日了。我坐在大厅外面打电话，手机没电了，我就歪在沙发上睡着了。王选拍我说：师傅，师傅，我们该走了。我还是糊涂着，我多想再睡会儿呵。但一看我还睡在别人的地方，是该回家了。我要回，小聂和小杨硬送我。到了门口，我说你们走吧。他们俩又要硬送我上楼。现在想，他们一定是看我醉了，不放心。我醉得结果是在躺在床上不到半小时，胃里就开始翻江倒海，头脑里开始天旋地转，感觉实在把持不住，就冲进卫生间，把胃吐了差不多一个底朝天。

1月1日。这天早说好了要去一趟乡下的，我却感觉怎么也爬不起身来。车快要到点了，妻子问到底能不能去，我硬撑着起来，洗脸、刷牙，下楼时感觉双腿无筋无骨，如塞了棉花。上车，昏睡。到了乡下，一头倒在炕上就睡了过去。直至下午，感到肚里空空的，要了一碗浆水面来，很香。但一俟面条下咽，嗓子那儿开始火辣辣地痛，无法下咽。喝了这么多年的酒，这次，看来到彻底为酒所伤。真想打电话问问玉林，那晚我到底喝了多少酒，但一想他们已在祥林的婚礼上，又忍住了。

2日，早上继续昏睡，下午强撑着给学生考阅读，教育张打电话说：体育梁昨晚出车祸了，估计是酒后驾车，好在只是腿折头皮破，人却是好的，现在医院治疗。心稍安，晚上回到家，感觉自己是感冒了，浑身发冷。

3日早上，同学书记李打电话：小康病了，现在市医院，你下午有时间的话我们去看看。我想没问题的。小康现在是某县某局的一小头目，正春风得意呢，可能得是一些无关大碍的什么富贵病，想休养休养了，弄个由头住在医院清闲清闲。中午给儿子弄完饭，等他午睡好了去了学校，便给小康打电话，打了两次，却是关机状态。同学厨师王打电话：早上有人给你说事吗？有呵！小康病了，在市医院，下午我们去看。说什么呢？他已经完了，走了。我说：你胡说什么？什么完了？小康死了……我呆住了。小康和我同庚，生月比我大，他的祖母是我母亲的姑姑，我们在初中三年里可谓是同学加表亲，一个被窝里钻过不知多少时日，直到在市医院太平间搭好的灵棚里看到黄小康这三个字，我都不能相信这是真的。1月1日中午，单位饭局，喝得醉了，出来上卫生间，等人发现，却摔在了地上，怎么摔的，摔在哪儿据说至今是个谜。同事初以为他只是醉酒了，将他送到医院打了些醒酒的吊针就送回了家。等晚上他妻子下班回家时，发现躺在床上的小康已口不能言、肢体的神经已经失去了知觉，送往县医院再次检查，却是脑部大面积出血，直到3日10时许心脏血压全部消失，再也没有睁开一次眼，说过一句话。他的父母都已七旬，见到我似乎更加衰老而语无伦次：他和你一样大呵！他的女儿只有六岁，而他自己已经是变成了故乡风中的一缕游魂！当长长的车队将他的灵柩拉往生他养他的故土里，我只是站在医院冰冷的水泥通道上目送他，纸钱飘落处，风走过，人走过，车走过，小康，你也好好地走过吧。

昨天监考，站在讲台填写监考记录，才知道时间已经走到了1月10日。对，送走小康，我和英语老高下午又去北道看望受伤的体育老梁，老梁高声粗嗓的，如果不是头上的绷带和脸上的伤痕，我不敢相信他是刚刚从死里逃出来的人！他说：小白呵，你以后也少喝酒吧，多锻炼身体！你看我，如果不是搞体育的，身体素质好，那能恢复这么快，那血呵，早把我流死了。狗日的医院把我放在这儿整整两小时，不交钱就不做手术，换你行吗？听哥哥我一句劝吧！

岁寒有三友，谓之松竹梅。我曾谓人生亦有三友，烟、茶、酒，我是俗人，好的是俗之乐。乐而后痛，复有何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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