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游记]西出阳关走口外

不过，现代科学技术应用到了各个领域，确实给现代生活提供了说不尽的方便和好处。在十冬腊月，在任意青黄不接的时候，你都可以吃到一种叫做龙眼的葡萄。有一年五月份，我在南方的某个城市忽然看到了那种葡萄，一问，价格很昂贵。那个老板对我说，这不是龙眼葡萄，这是进口的美国蹄子。我说我买的是龙眼葡萄，并不买美国蹄子。可我却一直疑心，不过是鲁迅笔下用红头绳拴了倒挂在店门口的白菜，从北京运到浙江就成了胶菜。象福建野生的芦荟，到了北京就美其名曰龙舍兰罢了。

去年回到老家的时候，有一次去菜市买菜，看到有葡萄卖，就停了下来。小赎说，这是正宗的吐鲁番的无核白。我看那葡萄青中泛绿的皮色，许是南橘北枳，就有点迟疑。不信？尝尝看？保你一辈子都没吃过这么好吃的葡萄。结果一尝，酸得我差点叫出声来，忙呲牙咧嘴不置可否地笑了笑。

不过，真正的龙眼葡萄真的很好吃，特别是贮藏到冬天的时候，极易去皮，浆肉很厚，味道也非常好。东波先生有诗“日啖荔枝三百颗，不辞长做岭南人”，我想，他要是能活到今天，吃了这种龙眼葡萄，他肯定又要想做新疆人了。好在我现在就是一个新疆人。

吐鲁番的葡萄哈密瓜在全世界都非常有名，其实，吐鲁番的水果几乎样样都非常好吃，是名副其实的瓜果之乡。象杏子，桑椹，沙枣，西瓜，李子，记得我第一次吃到这儿的李子的时候，有点不相信它是李子。因为在我的记忆当中，它并没有那样甜。我每次回去，都带些葡萄贡和桑椹贡回去分送给亲友，不仅是价格便宜，它的风味比市面上最昂贵的红酒要好，而大家也认为这是最好喝的红酒。

吐鲁番的瓜果有名，其实它的所有的农作物都是高产且优质的，这是缘于吐鲁番得天独厚的气候和地理条件。吐鲁番是中国唯一低于海平面的地方，在世界上也仅次于约旦的死海，加上四面环山，又是盆地地貌，故有世界春来早的说法。常常是春节一过，就能在向阳的地方看到钻出地面的小草。其实，我认为它是春天来得最快的地方。有一年，我忙于做生意，一连几天没出门，等我一出门，已不知何时就早已经花红柳绿了，不免感慨了一番。结果说者无心，听者有意，直赚老公特意地用单车带我，进行了一次乡村数日游——以慰藉他对我关心不够的愧疚之心。今年也是如此，关上门来写了几天东西，打开门一看，竟然又是满眼的绿！仿佛春姑娘偏爱这里，来不及歇息一下，只一夜的工夫，就给她换上了新衣！与故乡那种鹅黄嫩绿以及女孩子们为了穿裙子而望眼欲穿的春的过程相比较，不知把多少细节都省略了，实在是来得太快了！

特别是这样的时候，我每每给家里打电话，家里杏花开了吗？什么，还早呢？这儿的树叶好大了，杏子也有蚕豆大，连榆钱都早黄了！结果引得哥哥跑来探春了！我刚在这儿成家的时候，就曾邀请他来这儿玩。他说要玩，那也是去桂林去杭州去昆明去拉萨，怎么能去新疆呢？那儿除了戈壁就是沙漠，还能有什么？可是来了一次后，去年他们单位做为一种奖励方式，让他选个地方带上几个人出来玩一趟。结果他就和几个同事把新疆都游了个遍。说起新疆景点，风味食品和一些特产，居然知道的比我还多，仿佛他是新疆人，我倒不是了。他大夸特夸新疆的拉条子好吃，我想他是作了对比才这样说的。因为我家乡的人也吃拉条子，至少一天一顿。不过我以为在做法上没有新疆的考究和精致，取材也有所不同，故风味没有这样好。

其实，说起吃的来，象拉条子，抓饭，烤羊肉，馕饼等，在新疆不过是平常饭食，家家都吃，在大街上也比比皆是，但在全国却都很有名。我在上中专的时候，老师在上《食品加工》的时候就特意讲到了馕饼。在兰州上大学的时候，我同舍的一个女生小时候在新疆生活过，让我们班一个新疆同学给她带些馕饼来。果然有一个学期开学的时候，那同学就带来了一大包馕饼，片刻工夫就被大家瓜分了。我们一面吃还一面说这是最好吃的饼子。同舍的女生抢了一大摞，却把她的口水抹到了上面，让我们觉得非常惋惜，再也不敢垂涎她的饼。

不过说什么也没想到，前几天哥哥又来了，并且是开了几辆车，带着一大帮人，说是来考察的。同来的人又都说新疆的人特别豪迈和热情。怎么不是呢？这是新疆特有的民风！我不无玄耀地说着，便想起某个时候，如果是带着孩子或者我母亲坐公交的时候，我便越发地从容和矜持，丝毫也没有慌里慌张挤车的意思。因为凡是抱孩子的妇女或老人上车，自会有人争相让坐。

一方水土一方人。自古江南出美女，也出才子，那是她的青山绿水，温柔秀美，具备了一切的妇人性。我常想，要是在西北，有一点水，早就被圈点起来卖钱了。可在南方，到处是水，孰可圈孰不可圈？而在大西北，虽然可圈可点的秀美的地方不多，可她又有另一种美——我还在油田上班的时候，有段日子总是在往来于单位和基地的车上跟车，汽车在过了柳树泉的时候，每每往车窗外一看，就能看到白雪皑皑的小天山巍然屹立着，它的廓大的背景，一马平川，空旷辽阔。正是日落的时候，太阳象一个大而红的火球，周边云霞绚丽，那种色彩的层次和明暗实在是太分明太强烈了！我总是忍不住想，“大漠孤烟直，长河落日圆”，与我在泰山上看到的那种太阳从脚底的云端里升起的景象相比，这种大漠日落的景象也是毫不逊色的，那种大气雄浑的感觉也实在可以谓之为壮美的！我要是有一支画笔，必定能够画出世界上最美的落日图来。所以，人杰地灵，这种颇具男子气概的大气雄浑粗犷壮美的天地的精华和神韵，附着在了人的身上，当然是豪迈和热情了。也可能缘于此，有北方多出帝王的事实和说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