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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一、穷结河边话琼结
琼结是山南地区最靠近地区所在地的县，县城距地区所在地泽当镇仅有三十公里的路程。琼结，藏语意为“房角悬起多层”。琼结县地处西藏南部、雅鲁藏布江中游南岸的穷结河谷地。面积1030平方公里。总人口一万七千人，平均海拔3900米左右，最高海拔6450米。
说道琼结的地名，应该是以穷结河得名。但为了避讳“贫穷”含义，于是汉文的县名就改为“琼结”。琼结县以农业为主，是山南地区产粮基地县之一。经济林面积150亩，有苹果、梨、桃等。工业以民族手工业为主。
在西藏，我们见到了许多的河流，除了雅鲁藏布江叫江，且流量充足，河谷宽阔外，其他好多叫河的河流，使我们大跌眼镜。泽当的雅砻河，不过是一条河床数米的小河，更象是湖北山间的小溪。但据援藏的同志讲，现在是枯水期，西藏的河流都是自然的河床，没有堤防设施，一但雪山融化，水量特别丰富，他们就曾经在西藏抗过洪，那个时候河面可不是现在的模样。不过，五月里的穷结河仍然是一条溪流，清清的，静静地流过琼结的县城。
琼结是我们湖北省襄樊市对口支援的县市，琼结的县城是一个袖珍的小镇，方园不到一平方公里。襄樊市对口支援后，这里才有了一段水泥路，才有了自来水厂，才有了闭路电视。我们爬上县委的大楼拍摄县城全景，扭过头，这幢五层高的楼房后面就是静静的琼结河。放眼望去，挨着楼房的这一片是新建的城区，虽然没有多少房子，但建筑风格与别的房屋迥然不同。不远处是一片低矮的，密密挨着的藏式碉房，一杆杆的经幡摇曳着，间或有淡淡的炊烟升起，那是旧日的琼结县城的模样。
在弯曲的河流的上游处，紧邻着县城，有一片同周围的山峦质地不同的大土堆，这就是国家级的文物―――藏王墓。
藏王墓是公元七至九世纪各代吐蕃赞普的陵墓群，是西藏保存下来的规模最大的王陵。整个陵墓群面积约一万平方米，墓地封土高大，高出地表约10米左右，远望犹如一座座起伏的小山。靠近河边有一座大墓，据说是松赞干布之墓。墓上有座小庙，里面有松赞干布和文成公主的塑像，是守墓人的居所。据史料记载，墓内共设五个神殿。墓长一箭之地，宽约100公尺。墓的大门朝西南开，面向释迦牟尼的故乡，以示对佛祖的虔诚。墓中的神殿里供有松赞干布、释迦牟尼和观世音的塑像，还有大量的金银、珍珠、玛瑙等随葬品。墓左面埋有他出征时穿的金盔甲一副，脚部埋有珍珠2.5克。这个克，是藏族重量的单位，约28斤。墓右面埋有用纯金作的骑士和战马，作为松赞干布死后的侍从。
吐蕃王朝在中国历史上曾经显赫一时，历代藏王曾经聚集了大量的财富，建筑了雄伟的宫殿、寺庙和宏大的陵墓。而今地面建筑大多已不存在，但是根据历史文献记载，每个藏王陵墓中也都殉葬了大量的珍贵文物和金银珠宝。尤其值得庆幸的是，这些藏王陵大都未被盗掘过。它们也是研究吐蕃历史文化的珍贵实物。藏王墓不仅反映了一千多年前西藏的丧葬制度和墓葬水平，同时它对于研究吐蕃王朝的兴起、衰落具有重要价值。1961年已列为全国重点文物保护单位。
藏族最著名的丧葬方式是天葬，可为什么在琼结会出现如汉族帝王一样的土葬陵墓呢？我们的采访组的民俗顾问、山南地委宣传部的江昂次仁副部长向我们仔细介绍了藏民族的丧葬方式。
土葬，是西藏地区相当久远的葬法。藏文史籍记载，吐蕃止贡赞普之子茹拉杰为其父建造了“第一座陵墓”。到了吐蕃王朝建立以后，入吐蕃的唐朝使者沿途所见“山多柏坡，皆丘墓”。据《西藏王统记》载，止贡赞普尸体出殡时，有本教巫师参与主持。藏族原始本教留存至今的大量丧葬仪轨的材料说明，藏族祭祀祖先亡灵的习俗起源也很早。至吐蕃王朝，已基本形成丧葬祭祀的整套规则，正如《旧唐书.吐蕃传》所言，“其赞普死……乃于墓上起大室，立土堆，插杂木为词祭之所。”这就是为什么琼结有这么多的赞普的土墓的原因。以后，由于佛教的传入并成为藏族普遍信奉的宗教，丧葬形式也随着发生了变化，出现了塔葬、天葬、火葬这些与宗教密切相关的丧葬仪式。同时，藏族对固有的丧葬方式——土葬的观念也发生了根本的变化。土葬本来是藏族原始固有的葬俗。但在盛行天葬以后，西藏则改变了认识，以为土葬是最坏的一种葬法。一般用于麻疯、炭疽、天花等传染病患者的尸体，或者强盗、杀人犯、被刀杀死者的尸体。西藏和平解放前法律不允许他们天葬或水葬，只允许挖坑埋进土里，意思是灭其根种。土葬之俗，主要在四川甘孜和阿坝两自治州部分地区流行。
天葬西藏地区，以天葬最为普遍。藏族称天葬为“恰多”，即鹫（藏族习惯称为鹫鹰）。天葬有天葬场，各地有各地的固定地点。人死后，停尸数日，请喇嘛念经择日送葬。出殡一般很早，有专人将尸体送至天葬场。司葬者首先焚香供神，鹫见烟火而聚集在天葬场周围。天葬师随即将尸体衣服剥去，按一定程序肢解尸体，肉骨剥离。骨头用石头捣碎，并拌以糌耙，肉切成小块放置一旁。最后，司祭者用哨声呼来鹫，按照骨和肉顺序喂食，直到吞食净尽。以后死者之家再请喇嘛念七七四十九天经，超度亡灵，就算与死者彻底了结关系。但一年之中，这家不再参加村民节庆活动。
水葬水葬主要有两种形式。其一是整尸抛入江河之中，甘孜雅江扎巴地区奉行此俗。一般是两人送葬，将尸背至水深急流之处抛入江中，并在人水处熏烧点糌粑，葬仪即告结束。雅江日依一带，人死后马上在腰际上砍一刀，然后头脚相叠捆好。放人背兜之中，口上搭一黑布。当天由一人背去丢人河中。其二是将尸体肢解后再投入江河中。甘孜德格龚垭地区的水葬习俗，其出殡多在夜晚，葬地选在水势呈海螺纹漩绕的水域，送葬地有一木墩，尸体首先被置于墩上，用斧按关节从上到下肢解，砍一块抛一块，最后连砍斧、尸袋及四周血土一并投入河中。甘孜绒坝岔在水葬时，肢解尸体讲究尸的放置，男的卧式置，女的仰面置。而巴塘南区的普圾一带，解肢不能沾铁，只能以加工后的木刀、石斧施行。藏南林区，也多半将尸体肢解后抛入江河。
水葬，在康区民间比较盛行。在前、后藏地区，多认为水葬卑贱，只有乞丐、病人、赤贫或患传染病者才去水葬。
火葬。这种形式是藏族地区普遍采用的葬法之一，即人死以后，先使死者的尸体成盘膝打座式，然后装入木制小轿，封其轿门，停放屋内，请喇嘛颂经，为死者做善事，家中举丧。出殡时，由本村送殡的男子将装尸小轿抬到焚尸场，垒一正方形的小塔，塔的四面各留一小孔（备投放烧柴用），将小轿置于塔内。再在小轿周围堆满干柴、柏树枝等燃烧物，而后封其塔顶。这时焚化仪式开始，点火焚烧，由喇嘛颂经，为死者祈祷善度，家人亲族哭丧致哀。待尸体焚化后，送殡的人陆续回村吃丧（即死者家招待吃饭），仅留家属和亲族几个人守塔。次日骨灰凉后，守塔人刨塔捡取骨灰，带回家去装入木制小匣，然后把它埋葬在牲畜不经常去的高山上，或家族特定的坟地。火葬一般只在林区，即有焚烧条件的地区实行。但各地寺院的喇嘛，死后一般都实行火葬。另外，妇女若死于生小孩、上吊，以及传染病（如麻风病）等，其尸体也要火葬。一般不用小轿，直接焚人了事。
崖葬。一般也是人死以后，先请喇嘛在家颂经，为死者做善事，家属及至亲举哀。出殡时，由本村男子将死者的遗体直接抬到无人烟的高山之上，置于石涧或岩洞之中，让其自然风化。也有少数地区先将死者的遗体装入类似棺材的木柜之中，再将木柜抬到石崖（或土崖）之下，用石板压其棺盖，或用石头或土块将整个棺材垒盖起来。崖葬主要是人烟稀少的高山峡谷地区所采用的一种葬尸法。
塔葬。藏族大活佛基本施行塔葬。一些活佛是尸体火化后，把骨灰存入灵塔；也有些活佛死后，尸体经过脱水后被直接泥塑成佛像。有名望的大活佛死后，则用盐抹尸脱水，然后涂上香料等贵重药物，用绸麻将全身包裹，砌葬在塔中，以为永久保存。灵塔分金、银、铜、木、泥各种，根据活佛的地位高低而定。如达赖、班禅圆寂后要建金灵塔，而甘丹赤巴只能建银灵塔。灵塔建成后分别存放在各寺院里。
在藏区，由于地域不同，丧葬的方式也不尽相同。但是在丧葬方式中有较明显的等级制，这是相同的：最高级别是塔葬，其次是火葬，最流行的是天葬。有些地区长期保存着极古老的丧葬习俗，或者受邻近民族的影响，往往还有诸如穴葬、寄棺葬、楼葬、平台葬、室内葬、树葬、婴儿红手水葬等鲜为人知的特殊葬俗。
西藏的神秘就在于它无论什么风俗和习惯，都有着自己独特的印记，站在琼结的藏王墓前，听着藏族独特的丧葬风俗，我们总有些匪夷所思的感觉，可又有一种通灵、练达和超然感觉。
告别藏王墓，我们沿着穷结河继续行进。援藏的同志们带着我们来到了一个外表看起来很汉式的建筑物前，走近一看，原来是一个养猪场，这个在内地随处可见的养猪场在琼结县引发了一个具有传奇意味的故事。
养猪在西藏并不鲜见，不过千百年来，藏族农民养殖的是本地土生土长的黑色藏猪，而且同放牛放羊一样，实行的是放养的方式。瘦小的藏猪，身躯狭长，嘴尖尖的，有些象野猪。藏猪的生长期很长，一般要一年才长到近百斤，藏猪的繁殖能力也很弱。多少年来，藏族农民只是把养猪作为家里的一种可有可无的副业，也从未想过依靠养猪来增加收入。
一九九八年，来自襄樊市的湖北援藏干部利用援藏资金，投资一百多万盖起了这座当时在西藏别具一格的养猪场。不久，一名由援藏干部们聘请的技术人员，带着一群白色的良种猪，万里迢迢来到这里安下了家。
这些初次上高原的良种猪，也同人类一样，从平原到高原，要承受缺氧带来的高原反应。饲养员说，刚到琼结，这些良种猪进食很少，躁动不安，经过一段时间以后才慢慢稳定下来。目前，这座雪山下面的养猪场是雪域高原目前生猪存栏最多的一个养猪场。生猪存栏数有三百多头。
养猪场里的这些雪域高原之外的特殊来客，引来了当地农民们惊奇的目光。不让猪满山遍野地去跑，还建这么漂亮的房子让猪住着，在他们眼里，这个养猪场只是一个关着内地猪的动物园。农民们不曾想到的是，这些内地来的猪贵族们很快使他们静寂的生活发生了改变。琼结县委、县政府确立了以生猪养殖业为龙头，以县办养殖场为基地，采取“公司加农户”的方式，大力发展养猪业，帮助农民奔小康的发展之路。技术人员们一方面推广良种猪同本地藏猪的杂交工作，农民们将家里的本地猪牵来同良种猪交配，由技术人员传授新的养殖技术，分发养殖饲料，农民们回家饲养本地猪产下的仔猪，出栏后由养猪场负责收购。新的饲养技术，加快了生猪的出栏速度，杂交的新猪种，肉质鲜美，畅销内地。很快，冷清的养猪场成了农民们川流不息的集市，猪圈里的高原稀客成了农民的宠儿。
琼结县委书记刘强带我们来到了一个偏僻的乡村，一进村口，我们就看见了农民们搭起的藏式猪圈。从来不给猪做窝的藏族群众，现在都按技术人员的要求，盖起了具有当地特色的猪圈，每年，每户仅靠养猪可以增加近千元的收入。养猪不再是可有可无的习惯，而成了雪域高原农民们的新的产业，成了高原上新增添的一道抹不去、颇有趣味的风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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