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辽东走笔(19)、福陵山水 在辽东大地上旅行,就象在翻阅着一部历史的长卷,在不经意的每一页间,大都能翻出那努尔哈赤的影子。他依13幅移甲起兵统一女真诸部,大战萨尔浒夺取辽、沈,纵横驰骋横扫东北,铁蹄踏破雄关威震大明。这其中,他那胸怀宏图大志、一生攻城略地之勇,曾引一代又一代的后人来到这辽东的黑土地,在已逝去的历史风尘中里去寻觅他当年那气吞万里如虎的磅礴气势。当我此行第一次走出关外,来到这沈阳,也怀着同样的心境,脚步所到之处,象身入历史的幽谷,也着实无时无刻不在感受着这一代封建王朝的开拓者的显赫神话和威严的身影。但是,当我驱车出沈阳城沿东陵路一路驶过,来到这地处沈阳郊外的福陵时,仿佛这一切似一阵曾经夹雷携电呼啸而过的暴烈风雨,被在此处的福陵突然收住了势头,顷刻间了无了踪影。步入这清净幽雅又空旷无比的福陵山水间,又感觉那心头曾经的律动酷似一场乍来即去的轻梦,一时间的绚烂转瞬成空了。 这里是努尔哈赤的陵寝,想不到曾经纵横驰骋于天下的一代帝王竟这样静静地长眠于此,昔日曾经的显赫与威严就被这一揪黄土埋的了如此的静默。如今,悠悠数百年过去,虽然这历史的沧桑使人感怀,但来到这福陵,不期然间,这里的一草一木、一山一水,那秀丽的风光、怡人的景色、却让人更多的只是为这山光水色而忘情。 我们来到福陵的时候正值午后,炎炎的烈日当空,空气象蒸笼似的蒸的人喘不上气来。从福陵前那偌大的停车场上走过,脚下的水泥路面似烧红的铁板透过鞋底烤着脚掌使人难耐无比,但一进入福陵的大门,便突然感觉此前此后实为两个世界。这里一片葱茏的苍翠突然围浸在周遭,宽敞的甬道两旁,一组组的石雕群隐现在簇簇的绿荫丛中,平坦如砥的草甸上,碎花点点、翠绿茵茵。那参天古木的枝杈间,黄莺对对,娇啼婉转。有清风起于林间,微微拂面而来,一时间爽了身心,怡了情致。那炎炎烈日的光线被这葱翠的枝叶过滤后斑斑点点洒向路面,一路走过,染一身金绿相间的斑迹、生一腔怡然山水之情在心间。 走在长长的甬道上,远远地望去,目光略过那斜斜高高的一百零八蹬石阶路,便看到那富丽堂皇的红墙绿瓦掩映在苍松翠柏之间。巍峨壮丽的殿阁亭台汇于这水光山色之中,眼前的一切竟让人感觉酷似一幅流光溢彩的山水画,置身其间,有如梦如幻的迷离,更有如诗如画的怡情。 眼前的这一百零八蹬石阶路,是一个呈45度长约40米的陡坡。说是石阶路,但这里的石阶却特别的狭窄,人行其上需低头弓身前行。据说,之所以要在这里设计这样的路,是因为对于这陵墓主人的敬重。那麽,这石阶数设计为一百零八,是因为此数与天上的星宿有关,它是“三十六天罡星和七十二地煞星”的合并之数。用一百零八表示天地或宇宙,象征帝王为天上最大的星宿,那一百零八天罡地煞只能伏于脚下,足以显示皇权的威严。也有人说,这个数字是个佛教数字,如念珠是由108枚珠子组成、信徒吟经要念108遍、寺院钟声要敲108下,这又为这陵寝蒙上了一层神秘的色彩。 走过这石蹬路,已是气喘嘘嘘,立于其上的台地小憩,视线愈加开阔。放眼四望,满目葱茏的绿色苍翠欲滴,远处清泉如带,波光粼粼。仰观眼前的殿阁亭台,巍峨壮观,再继续前行,过隆恩门便进入这福陵的方城。登上方城那高高的城墙,整个福陵山水尽收眼底,那雄伟的气势、起伏的丘陵、清幽的环境、壮观的景色,都布满了苍松翠柏的参天葱郁,充溢着风水宝地的脉脉福韵。又见前临滔滔的浑河水、后倚绵绵的天柱山,碧水潆洄,青山若拱,万松耸翠,大殿凌云,别具一种清雅肃穆之感。清初诗人高士奇当年来此谒陵时曾留下诗句:“回瞻苍蔼台,俯瞩曲流通。地是排云上,天因列柱崇。”算是对这福陵山水的绝好礼赞,更是道出了这福陵秀美景色的旖旎风韵。 人说福陵的山水之美,美在这天柱山,那“天柱排青”曾为古“盛京八景”之一。一代君王,普天之下莫非王臣,率土之滨莫非王土,疆域之阔,唯选此处作为其归属,当归这天柱山葱郁的佳气。这天柱山俗名石嘴山,元明两代称为东牟山,当年的皇太极欲在此为其父皇建造陵寝,遂更名为“天柱山”,究其意味也颇为深长。天柱,当为古代神话中的擎天之柱,“昔者共工与颛顼争为帝,怒而折不周之山,天柱折,地维绝。”由此可见,清代统治者把这福陵所在之山如此更名,意在希冀大清江山有一代开国帝王作为擎天柱,可保江山永固,万世不绝。只是今天来此,把自己这轻轻的脚步徜徉于墙头,看这一代帝王的陵寝其昔日的辉煌与显赫似一场轻梦转瞬而过,惟有这青山依旧,不见那几度夕阳红了。福陵的天柱山,松林葱郁,峰峦耸秀,仍把那无边的绿色一收于怀,呈于今人。让人感慨的是,这变化了的是那主人的刻意,不变的仍旧是这绵绵的山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