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乡关何处 作者：欧予川
我是个没有故乡的人，从小就随着父母辗转，在许多地方停留过。来，是暂住，去，也算不上离乡。所以，象“乡愁”一类优雅的情绪，轻易不会笼上我的心头。但有时，回头想想呆过的地方，看看成长的足迹，也会生出许多感慨。
我出生在济源，一个山区小县。我家门前就是一座大山，山上有嶙峋的怪石，有清澈的水渠，还有我们的自留地。深秋时节，满山的柿子红了，晶莹剔透，象点亮了无数盏灯笼。童年的我整日在外面疯跑着，我知道绿油油的 荞麦田里总有大个儿的蚂蚱，平整的晒谷场上总停着成群的麻雀。而山那边，山那边又有些什么呢？
那是七十年代中期，我们的物质生活是匮乏的。家里唯一的电器是爸爸自己装的一台收音机，吃晚饭时，父母听“小说连载”，我听“小喇叭”，玉米粥的热气和着昏黄的灯光，氤氲成一派安宁温暖。
爷爷奶奶在四川，跟父母回去探亲时，总要在重庆停留。这真是座极具特色的城市。只有到过重庆，你才能切实体会到它为什么叫“山城”。临江而立，依山而起。从山脚到山顶，挤满了鳞次栉比的建筑，最美的是晚上，城市灯火通明，映着粼粼江水，衬着满天繁星，灿烂辉煌，象进入了水晶琉璃世界。
重庆以火锅闻名。街道两旁，随处可见“四季火锅”的招牌。三伏天，这里照样热气腾腾，人们光着膀子，满身大汗，筷子却毫不迟疑的在翻滚的红油辣汤中穿梭，一面高声笑着：“吃得好安逸哟！”
我却没出息，一见辣椒，就咧嘴嚎啕。妈妈带我出去吃饭，一进门就大声嚷嚷：“不要辣椒！”一次，去吃汤圆，她也这么跟人家说，幺师傅鼓起眼睛，冷冷地说：“汤圆没得放辣椒的。”
不能不提广州，大学毕业后，我来到了这里。充足的阳光和雨水，花大如轮，花红似火的木棉树，新鲜丰富的荔枝菠萝，无不在向你展示着这座城市的南国风情。这里有熙熙攘攘的人流，拔地而起的商厦，琳琅满目的货物。信息、金钱、人才、时间、效率在这里交织碰撞。同学聚在一起饮茶时，高谈阔论的总是些股票、生意之类，似乎人人都能在这上面有所作为。我在一旁微笑倾听，插不上话。只觉得泱泱古国的文化沉淀，清高儒雅的名士之风，悠然闲适的慢板长弦，在这里似乎荡然无存。这儿的人们总是脚步匆匆，他们精明、务实、喜欢新事物，创造着生活，也享受着生活。
一路行来，我在慢慢长大，祖国也在渐渐繁荣。我是个没有故乡的人，我呆过的地方都是我的故乡。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