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游记]华山游记

华山游记

楔子

长久以来，我一直想爬华山。

动因决不是“华山天下险”。

主要是因为面子问题。

我曾在西安待过四年，期间安全意识太强，冒险精神太差，加上未参加工作囊中羞涩，所以虽然西安距离华山不远，特别是相比现在驻地，可以说是近在咫尺，但一直没有去过。参加工作后，同事有时与我聊起三秦风情，问这问那，也许是华山的名气大，就不可避免聊到了华山。但我到这个时候，就哑口无言了。同事就露出鄙夷的神情，搞得洒家很不爽。

2005年的五一黄金周就要到了，我盼这一天好久了。

我要去华山。

出发

女儿已经一岁零两个多月了。

体格矫健，走起路来稳稳当当。都说女儿是爸爸的小棉袄，这话绝对是颠簸不破的真理、放之四海而皆准。

我与妻商量，带女儿同去。

妻的老家在西安，爬华山的时候就把女儿放在她姥姥家。

就这么定了。

4月29日，我一晚上都很激动：马上就迎来洒家扬眉吐气的日子了。

本来是想坐飞机的，但害怕气压对女儿的耳朵不好，便放弃了这个想法。坐火车去。济南到西安的2515次倒是便宜，而且时间段也好，下午走，第二天早上到，但票很难买。坐济南到重庆的K15次吧，虽然时间段不好，下午走，晚上11：40到，但票还能买得到。

4月30日，火车上的人不象想像得那么多。

女儿第一次坐火车，周围叔叔阿姨爷爷大伯一大帮，新鲜。所以也没怎么闹。

夜里火车晚点10分钟，基本上按时达到了西安车站。

内弟来接，所以到家也没怎么费劲。

由于旅途疲劳，夜里我、妻、女儿都睡得很香。

去华山

我利用黄金周两天储备体能。

5月3日。

清晨8点。

我整理好装备，带着数码和胶片两部相机，在妻的陪同下，雄赳赳、气昂昂地奔赴西安火车站附近的汽车站。

到车站时已经9点。

前来搭讪的拉客大姐领我们到中巴专线售票口。但中巴车都发完了，她让我们交上押金，定上票明天再来。

好歹洒家也在西安待过，也是西安的女婿，不会上当。我与妻转头右拐，去了大巴发车区。

坐上大巴车，驶出了市区，上了西安至渭南的高速公路。

11点半，大巴下高速到达化阴县，驶入了华山景区。

到了，终于到华山脚下了。

我与妻商定，为节约时间，我们坐景区专用中巴去索道，随后坐索道上北峰。再转一个西峰，就下山回西安。

上山

下车后，我傻眼了。

这个地方是去索道的候车点。

这里到索道有7公里的盘山路。

往来其间的是风景区专门的中巴车（10元1人）。

人太多了，满眼全是人。

艳阳高照，天气很热，起码有35度。

男女老少、南方人、北方人、外国人，全家出游的，戴一色帽子的旅游团的，摩肩接踵，鳞次栉比，比西安市繁华的东大街的人多得多，而且各个汗流浃背，两眼放光，焦虑渴望。

风景区管委会的人聪明，设置了齐腰高的铁栅栏，人们在里面绕圈子排队，绕到最后分成了七个区域，风景区的60辆中巴车在此地和索道间逡巡往来拉客。我和妻绕啊，绕啊，一个半小时，终于绕到了一区，但人也不少。中巴车来了，调度房外的大喇叭喊：“4号车，去3区”。又来了一辆中巴车，大喇叭就喊：“12号车，去5区”。过了一会儿，终于一辆车到了一区。但拉的客人不能超员，也就16个人。又等了一轮，又一批我们前面的客人上车了。我和妻终于排到了前头，我瞻前顾后地一看，呵呵，下辆车绝对能上去了。但我前面那批客人坐的中巴车忽然停下了，就听见车里面的人高声叫骂着，还不时传出巴掌打在皮肉上的声音。维持秩序的几个年轻的武警上去了，拉下来了几个人。中巴车开走了。

我盼望已久的中巴车终于停在了我的面前。

车出了候车区，上了盘山公路。

打开车窗，山风吹拂着我的面颊，呵呵，功夫不负有心人啊。

我正沉浸在即将登山的喜悦中，车忽然停下了。司机回头说：“水箱开了”。

司机下车，从路边接上凉水一桶，打开发动机罩，开始加水降温。

五分钟后，我们继续上路了。

当我站到索道站的时候，已经是下午1点了。

妻看我饿了，去小摊上买了几个茶叶蛋，肉夹馍，死贵。蛋一元一个，馍五元一个。

简单吃了点东西，有点底气了，我们就往索道方向走去。

拐了个弯，就要到索道了，我又傻眼了。而且绝对比在山下候车区更傻。

人，那个多啊。

于是又开始排队。

索道管理站的人和山下候车区管理员一样聪明，也设置了齐腰的铁栅栏，把人圈在里面排队。而且比山下的栅栏多、地方大。

我们就随着大部队在里面转啊，转啊，转了好几圈，大半个小时，直线距离还不到两米。那个烦啊。

感觉很无聊枯燥，就看头上不断掠过的索道缆车，开始计算。

一辆缆车坐6个人，30秒中走一辆缆车。一分钟12个人，我前面大概有3千多人，他妈的还得等4个多小时？。

回西安吧，票都买了，门票70元1人，索道上下山110元1人，耗费了几百两银子了，心有不甘。继续排队吧，心里又烦。

既来之则安之吧，来一回不容易。

下午太阳很毒，时间过得很慢。

看看周围的山景吧，都看了无数遍了，实在没有什么可看的了。头上掠过的缆车里，竟然有人向我们招手，露出胜利的微笑。看着他们幸灾乐祸的样子，我和周围的人都骂“什么东西！”

绕啊，绕啊。

前面又有人打起来了，可能是因为有人插队的原因吧。

热闹了一阵子，随着武警的干涉，平息了。

继续绕吧。

看看表，已经下午四点了。

忽然，我而边传来银铃般的声音：“喂……”

循声望去，是一个女导游站在栅栏上喊。

大家倾听着。

银铃般的声音继续着：“大家有没有看到一个75岁的老太太，穿着白色的运动服的，有没有看到？”

一群孩子的声音接到：“没有……”

人群里一阵哄笑。

女导游讪讪地从栅栏上下来了。

我对妻说：“这个旅行社真厉害，五一敢带老年人团。可怕的是，竟然敢带老太太五一来爬华山，敢作众人不敢之事，了不起。”

下午五点半的时候，我终于走到了索道楼里的楼梯上。

再往上10米，就到乘坐缆车处了。

楼梯右边的墙上，陈列着几幅放大的相片，好像是几个国家领导人来视察并乘坐缆车的相片。索道管理处的领导，好像是个港商，还有一些地方官员陪着笑脸。

缆车终于来了。

她优美地转了一个圈，速度明显降慢，管理人员护住车门，我们快步上车，关门，缆车出站了，掠过了仍然在排队的人的头顶。

我没有露出胜利的微笑。

十分钟后，缆车达到北峰下。

山上

出了缆车站，我并不感觉意外地又一次进入了排队的人群。

华山山道狭窄，游客众多，上山只能排队。

但当我费尽九牛二虎之力达到去北峰的路口时，几个戴红袖标的景区管理人员手拉手拦住了去路。

一个年龄稍长的讲：“北峰现在人太多，不能上了”。

我看着不远的北峰，只好遗憾地用相机记录了。

转头走另外一条路吧。

我和妻商定，能走多远走多远，能看几个景点看几个景点，7点乘索道下山。因为据了解山上的宾馆全部住满了。

于是我们爬了天梯，又到了苍龙岭。苍龙岭只爬了不到十分之一。

妻已经相当疲惫了，但还是强打精神为我拍了很多相片。她了解我好面子，知道我想多留些“倩影”以便回去后向众人炫耀，以雪前耻。

下山

天色已晚，7点多了，我们只好返程。

我和妻见怪不怪地又排了1个半小时的队，登上了下山的缆车。

到山下索道站时已是夜里8点多。

下山的人也多，乘中巴车又成了问题。

维持秩序的武警明显少了。秩序有些乱。虽然车不断地来，但游客都抢着上，妇孺老人、体弱者总是上不去。妻体弱，万一我上去了，妻上不去怎么办？我们也没法硬抢着上。

有一些人已经自己放弃乘车，遛跶着下山了。

我和妻等了近一个小时，终于上了下山的中巴车。

一上车，妻就靠在我的肩头睡着了。

十分钟后，我们终于到了山下。

回西安

幸好有一辆去西安的大巴。

我们上了车，票价比来时的18元贵了很多，是30元1人。

由于司机想多挣些钱，又等了半个小时，直到所有的加座都坐满了，车才开始我们的返程。

时间已是夜里10点。

妻又靠在我肩头睡着了。我不敢睡。

我在外坐车从不敢睡觉。也许是我的安全意识太强的原因吧。

我们到达西安火车站附近的汽车站时，已是半夜12点。

幸好的西安的出租车管理逐渐规范，我们打了一辆富康回到了妻的娘家。

女儿已睡着了。

据岳母讲，女儿是哭累了睡着的。

我心里一阵内疚。

后记

第二天，妻一个劲地咳嗽。

去诊所看了医生，滴了几瓶消炎药，略有好转，但还是时不时地咳嗽。

5月8日，我们一家还有来济南帮着看孩子的岳母一起回到了济南。

我带妻子去了医院。

经化验诊断，妻患了支原体感染，是肺炎的一种。病因就是爬华山累的，加上风大。

妻整整打了一个星期的点滴，用的药是“阿奇”，红酶素的一种。

期间一直带口罩，害怕传染女儿。

而且不能抱女儿。

女儿见她不抱就哭，她也哭。

我心里难过。

黄金周，我绝不再去爬山。

(五百年前修订于2005年7月22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