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游记]（三）从桌山到好望角

非洲之行散记：（三）从桌山到好望角6

6、非洲的西南端——好望角

对生活在内陆山区的孩子来说，见惯了起伏的丘峦，委曲的溪涧，终日青山阻望，碧树障目，就特别向往那些深远辽阔，一望无际的自然景致。天空，姑且可以在傍晚时分躺在凉席上举目凝望；而大海，则只能抱着语文书，在课堂上凭空想像了。我听说过“沧海一粟”，粟有多大，我知道；海呢？

来到开普敦，我平生第一次见到了大海。没有想像中的那么激动，或者说，大海和想像中的差不多。再或者说，也许只有到它的深处去，才能真正感受它。站在海边，一眼望去，它是碧蓝而辽阔的，也是宁静、安详的。即便如此，我也并没有冲到它怀抱里去的冲动，也许在水束山缚的环境里生活惯了吧，对这骤然而至的无垠，内心有着本能的畏惧。

大海诞生自然的暴力，也传播人类的暴力。对于非洲南部的黑人原住民而言，好望角的风暴是双重恶梦的象征：它象征了来自自然的死亡恐吓，也象征了来自人类的死亡威胁。三百年前，当白人登上这个年接待游客五十余万的著名旅游景点时，奴役和屠杀的恶梦便开始了。作为中国人，我的记忆里也有同样的充满火药味和血腥味的痕迹。因此，站在好望角海边的巨石上，面对宁静如处子的海面、温暖如阳春的海风，我脑子里不禁有些不能应景的联想。

来到南非后，种族的概念不自然地就强烈起来，这也许与导游不时讲解南非历史有关，也与随处看到的黑白反差有关。据说种族隔离时期，最高贵的是白种人，最低贱的是黑白混血人，而黄种人的肤色，大概因为不黑而倾向于白，被视为荣誉白人，享受第二等待遇。中国人因为与白人另有一段恩怨，所以这第二等待遇享受起来，心情是比较复杂的。在我，只是一个走马观花的旁观者，倒是没有必要去纠缠这些历史恩怨的。我们的开普敦导游，在本地生活了十多年的林先生却是一个热血青年，先前，曾想在我们专乘的大巴车两侧贴上五星红旗，仓促中未能如愿；后又在车上讲解时，慷慨陈词，说：“在国外的中国人，没有不爱国的！”

不管怎样，终于来到以前仅凭历史书上一段干瘜文字想像的好望角，心情是很激动的。大西洋与印度洋在此交汇，东西方人在此交汇，自然景观与历史记忆也在此交汇，没有理由不在“The Cape of Good Hope "的木牌前留个影，供他年回味。完了，我又到海边乱石堆中，捡了一矿泉水瓶的贝壳碎片与小石子，要把这好望角的一部分带回去，置于案头，供闲来遐思之用。

来到好望角，当然要去看那全世界最明亮的灯塔。它就在近旁的小山顶上。小山的脚向海里延伸出去，就成为非洲最西南端的角点，被称为“Point of Cape”，开普角。山顶的灯塔，因太高常被云雾遮挡，被废弃不用，又在山脚低矮处建了一个新的，使用至今。旧的，就仅供游人瞻仰了。在塔前的观望台上，右边是大西洋，左边是印度洋，左顾右盼，尽得风流。远处，还可以看见好望角象一只三趾爪趴在水边。灯塔前，不知何故安放了一块囫囵的巨石，盖两人高，表面被游人题满了字，多为姓氏，英文、法文、日文、阿拉伯文的墨宝都有。大约“到此一游”，乃全球通癖，非唯中国人好为之。而考其鼻祖，应为孙行者悟空，其为全球娱乐业所作之贡献，于此可见一斑。

巨石之前，还立一木桩，桩上参差有七块箭头状金属牌，分别指向七个地方：北京、巴黎、里约热内卢、悉尼、南极点、耶路撒冷和纽约，还分别标识了此地离各处的距离。此地距北京，是12933公里。毫无疑问，这可是我离天安门最远的一次。想起这会儿各位还在长安街上堵得发慌，心里不免一阵轻松。

轻松了，就想走下山去。上来，是坐了缆车的。于是缓步当车，慢慢地摇下山去。途中还邂逅了一只从游客手中抢得一根法棍的狒狒，用嘴叼着，迎面跑来。我用手中相机，为它抢拍了几张，有机会或拿去与峨嵋山猴子切磋切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