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游记]野歌的黑龙江之行系列之十一

——野歌的黑龙江之行系列之十一

作者：
野歌

一座黑水流域永远的新城，从321年前的维笑勒伊迁移而来。它跨过了中国十分之一的疆土，抖着它疼痛的龙鳞碎屑，用苍翠的松林做墙，围护着32个民族的乡屯。这座城池就是——瑷珲

现在，瑷珲擦亮了古旧的器皿，斟满了都柿美酒，迎出了所有乡屯的百姓，来拥抱2006上海知青重回黑龙江学习观摩团。

从江岸乘车进城，有位不相识的老知青坐在我身边，他用一种压抑不住的兴奋口吻对我说：“我插队的地方叫瑷珲县瑷珲公社瑷珲大队瑷珲小队！”张刚在前面，听见这话就回头说：“这次，黑龙江知青纪念馆，就建在瑷珲队！”

车停高耸的松林。穿过小路看见空旷的场地，尽头搭着临时的高台，场内悬满红白两色的横竖条幅，处处是感人肺腑的字句：

边疆水 野风雨路

写春秋 壮志豪情

历史不能忘却 知识青年开发历史北大荒杰出贡献

知青永远铭记 父老乡亲风雨同舟黑土地育成栋梁

…… ……

在这样的场景中，我却从知青和乡亲们涌成一团的人群里挤出来，重新走了一遍刚才进场时没来得及回味的一些细节。这次，我证实了。是的，这是一块为知青纪念馆新开发的工地，有大片草芽新鲜的茬口裸在土表，还有林间沟渠或田埂的痕迹依稀可辩。就在那样的痕迹上，往日的泥泞被人工用大片的粗砂垫平，有的还铺上了整块的新木。这些十分细致周到的处置或安排，目的只有一个，那就是为了上海来的老知青们进入工地现场的便利！在这个细节前，我内心轰然响起一种巨大的声音。这个声音从中华民族五千年的文化传统深处卷来，告诉我，知青能够在苍歌岁月走过，靠的不只是自己的坚毅，还有土地的给予和依托，有整个民族共度的力量！

当我从瞬间的沉思里抬头，空中有了38响砰砰而起的礼炮声，泪已然在心间和黑水长河流成一线。有很多的少年奔来，围在身边，一个敬礼、又一个敬礼，红领巾挽系在38年的时空上了。知青也好，生命的阅历也罢，个体的狱炼何足挂齿？这是一个时代对另一个时代的尊重，是历史的衔接，是人类社会一座路碑向前方的眺望。

从知青纪念馆的背景回望，也有路通向遥远的64屯！

那些温暖的屯子，现在成了瑷珲历史陈列馆通道两旁默卧在灌木草丛中的石块——后断山、小北屯、老虎屯、东二沟、小通冠……每一块石头都是数十上百个家的老婆、孩子、热炕头，还有他们和祖先辛勤开垦的山岗上的连绵土地和亲手栽植的松林。从凝固的屯子间心情沉重地走过，迈上历史的石阶，我们走过的是近一个半世纪的默哀。当我们面对静寂的魁星阁、面对无言却凛然而动的1858风铃墙、面对清代将军的葬墓、面对十指缺一的母亲痛扶亡女的雕像，我们对38年前勇敢踏上黑土地的心灵推动，还有怀疑？还有后悔吗？！

我想，2006年8月1日，瑷珲倾城而出迎接知青或黑龙江知青纪念馆建在瑷珲，不仅只是一段历史的呈现。更重要的是中华民族千古一脉的宏伟延续。这样的惊涛鸿云淌在国家的版图上，也激动在我们每个炎黄子民的血液里。所以，瑷珲可以有跨越时空的一地两馆之建，也可以用所有的故事在共和国的教课书上对我们的后代说：

记住，中国的疆域之北有座龙的城池，它的名字叫——瑷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