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月3~4日,数家相约,随旅行团游洛阳栾川。两处景观,各领风采:重渡沟秀在水,龙峪湾壮在山。 重渡沟的水,是叮叮咚咚的山泉汇聚成清澈而湍急的溪流,沿着几十公里曲曲弯弯的山沟,时而高空跌宕飞瀑轰鸣,时而峰回路转低吟浅唱。我们循着水声,或拾级,或过桥,或涉水,或援梯,探求着水的渊源。水是山的语言。鸟语清晨,虫鸣黄昏。只有那淙淙溪流,夜以继日地倾吐着山的传说,终也没个疲倦。水是山的血脉。山因水而钟灵神秀,生机盎然。当我们远离都市的喧嚣,默默地面对流水,心灵深处是一种净化和升华的过程与体验。禁不住那清凉的诱惑,俯身掬一捧含在口,甘甜清冽,沁肺润脾。品咂一口瓶装的纯净水,那个“有点儿甜”的著名的品牌,居然温吞吞似有浊气,如薄沙在喉壁阻滞、沉淀。人与自然,本应亲密无间。只可惜我们的青肠草腹,习惯于世俗的浑肉浊酒,却降不住这最绿色的恩赐。试着伸臂入水,未及腕部,便凉匝匝直透心腹。洗把脸,瞬间便可感受到那山风的呵护,轻柔,纯正,润而不涩,爽而不冷,时强时弱,似有若无。如出神入化的少女的素手,妙处与君难说。翻山越岭行至尽头,不料想发源地的水竟会那么弱、那么小,丝丝缕缕,全无恢弘大气,顿生失落意。其实这是“水之初”,我们原本不应萌生非分的奢望。 龙峪湾最大的特色,则是从山脚到山顶,清一色的石级。重渡沟的艰辛跋涉,已令团内多人气馁,遂望山兴叹自暴自弃。龙峪湾不似重渡沟那样碧溪淙淙缠绵悱恻,而是漫山遍野杂花生树。以松柏居多,间以白桦、红桦以及各类名贵树种。古木盘根,遮天蔽日,千百年来自生自灭,构成一处“物竞天择”的完美生态。仿佛天然的氧吧,俯仰之下,吞吐之间,舒心畅意,如临仙境。当我们气喘吁吁爬上青岗坪,斜见路侧一通碑记,方知我们才走过1893级石阶,自此至顶峰鸡角尖尚有1976级石阶。据说这是质朴而虔诚的栾川人民为了纪念某个伟人而依其生卒年份刻意设计的。(其实我宁愿相信那是据实设计、偶然发现的巧合——一段“真实的谎言”,大自然的原生物象拒绝世俗政治牵强附会的好奇与雕琢。)上下计3869级台阶,至此行程未半。设若每层楼15级台阶,那么攀上鸡角尖,则相当于爬250层楼。算计之余,不禁唏嘘再三。千里之行,岂能废于半步?这是毅力与耐力的考验。我们只有脚踏实地,步步攀登。亏得山风阵阵,时有轻雨点点,我们遂不致淋漓泼汗。云蒸雾笼之中,顶峰在望,一绝壁高两丈余,为登顶必经之路。我们抓牢了近乎垂直的扶梯,在游人上下交错的挤挤扛扛中,鱼贯踏上鸡角尖的“尖顶”。但见游人杂沓处一通石碑,上书“中原第一峰——鸡角尖,海拔2212.5米”。朱笔隶意,在蓝天白云映衬下格外醒目。东岳泰山主峰海拔1524米,西岳华山1997米,南岳衡山1290米,北岳恒山2017米,中岳嵩山1440米;即便是“归来不看岳”的黄山,海拔也不过1800多米。原来此乃中原最高点,且位倾五岳,难怪山貌不扬,却游人如织。举目四望,远山如黛,云雾缭绕,浓淡相宜。恍知古人泼墨山水,那种生动气韵,那份大气,那份神秘,那山山水水中浸透出的诗意,非临其境自无法感同身受。 去年国庆大假期间,曾结伴一游洛阳嵩县的白云山。山路坡陡弯急,险象环生;漫山草木葱茏,神清气爽。但好端端一处原始森林,不敢奢谈管理。我临别撂下一句“旷世名言”:当搜遍满山而不见垃圾筒的时候,你自可“天女散花”;“众里寻她千百度”而不得其厕的时候,则随处都是“茅厕坑”。且宾馆、饭店无一不是“十字坡”,笑盈盈开门迎宾,凶巴巴关门打狗;“五星级”的取费,却换来体味世态炎凉、饱尝人间冷暖,令我不堪回味。大自然千百年的惨淡积蓄横遭掠夺性开发,三两年的光景,可能山已不是那座山,水也不再是那道水,唯见松凋鸟惊,空叹人在物非。走出白云山,怅惘之心如向晚天色般阴霾,无法排遣。以一山察一地,以一地观一国。重渡沟和龙峪湾的明天,又将怎样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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