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面塌方,巨石挡路。我们这支送医送药爱心队,被困在墨脱县城东波镇至波密县城扎木镇简易公路96公里(96K)处。 7月的墨脱,气候潮湿闷热,太阳晒得人满身是汗、粘粘呼呼的挺难受。除了上现场抢险的墨脱县交通局、公安局干警外,其余的人都躲进路旁小店或树荫下乘凉。我和墨脱县委副书记、广东省援藏干部许晓珠相约,沿着停下来的车队往后走,看看大家休息得怎样。 停在最后的是一辆战旗牌吉普,这种车体积比较小,机械配置也比较简单、实用,适合翻山越岭。别看它在城里排不上档次,在墨脱可算好车了,能坐上它进出墨脱,已经是一种享受。我虽然平日对车特别是吉普感兴趣,这时候却无心琢磨,因为注意力被车旁树底下的一群人吸引了过去。这都是墨脱县城的门巴族老乡,男女老少足有11人,其中3个小孩像是患了急病,无精打彩地倚偎在大人怀里。 “你们都坐这一辆车吗?”我惊奇地问。 一个小伙子回答:“就是。” 天啊!这小战旗吉普怎么能塞进11人。尤其在扎墨简易公路,到处断崖绝壁,车和人都命悬一线,万一出事可是11条命! “习惯了,没事。有车坐总比背着出山好。” “背着出山?孩子病啦?” “是的。发了3天高烧,昨天没赶上请广东医生诊治,听说你们今天要走,就跟着车队到波密医院。跟着你们安全些。” 我和晓珠一听这话便急了,马上赶回小商店,请爱心队的南方医院3位专家过来治病救人。医生有了,可带进墨脱的药品已全部送交县医院,没留在车上。真糟糕! “你们带药了?” “有一点,先顶到波密吧。” 我们舒了口气,可又揪心塌方不知何时才能排除,倘若耽搁太久,就要在80K呆一晚,孩子们熬得住吗?时间就是生命,必须加快抢险速度,力争早些出发。 全松、余斌和伍桂科医生细致地检查了孩子们的病况,给家长作了详尽交代。我嘱咐晓珠和随车前往林芝的县政府工作人员拉姆,尽可能帮助他们调配乘车座位,安排一部分人到相对宽松点的车子上,并且照顾好孩子。 那辆载着11人跑了46公里山路的战旗吉普,静静停在路旁;负责驾驶它的司机也不作言语,默默看着我们。要是在城里严重超载,车和人早就被扣下了。墨脱的情况太过特殊,一年中雪化开山只有四五个月,也只有扎木简易公路勉强通车,运物资的货车尚且少,公共汽车更是奢望。重病人送往波密治疗,步行要四五天,加上路途艰险,难以承受如此折腾。一旦听说有车出山,车上肯定是塞得不能再塞,多挤一个人就多一分活的希望。真难为墨脱的干部群众了!晓珠还告诉我,墨脱县城的女同志怀孕,也得算准能够出山的时间,好到林芝或波密生孩子,否则万一难产,大小性命都不保。想到此,谁还会去责怪这辆战旗吉普、责怪这个“不顾安全”的司机呢。 我的眼前,仿佛重现了墨脱县委办公室里的一块标语牌。牌上写的不是什么政治术语,也不是什么鼓舞人心的口号,而是7个字组成的大实话:墨脱军民盼通路!修一条常年通车的、稍为好走一点的公路,墨脱人盼了一代又一代,一年又一年。且勿说墨脱位于东喜马拉雅山南坡,与印度交界,战略地位多么重要;也不说墨脱到处森林矿藏,遍地是宝,却苦于运不出来,光为墨脱人出行的安全便捷,路便是唯一的希望。 我的耳边,仿佛再次响起嘎瓦龙雪山北侧地质勘探的隆隆钻机声。那些执着的年轻人,为了早日打通嘎瓦龙隧道,正像雪山黄杜鹃一样扎根在高原,用技术也用生命,铺就一条新的扎墨公路。到那时,墨脱高原孤岛的历史将终结,11人挤一辆战旗吉普玩命的现象将消失。 我的脑海里,仿佛回旋着央金首唱的《天路》: 那是一条神奇的天路哎, 把人间的温暖送到边疆。 从此山不再高路不再漫长, 各族人民欢聚一堂。 …… 一部分人过上好日子,依赖于另一部分人所作的社会奉献。有付出才会有收获,有收获时又应想着继续付出,这个世界才平衡和谐。多为别人着想,也许自己能够收获更多;共同延伸爱心,爱心就覆盖在我们周围。 暂时与这11个门巴老乡话别,我和晓珠又赶往塌方现场。现场,墨脱干警和门巴老乡还在酣战,爆炸声隆隆,响彻喜马拉雅山谷……
共60篇内容,不可能一口气发完,更多篇章请到博客http://www.tiansang.net/blog/user1/5697/index.html上看,书名为《心中有路——向着墨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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