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游记]诗歌日记：谁的铃声跟我的一样簋街等8首

谁的铃声跟我的一样

公交车刚起步。它就响起来

好几个人下意识地摸兜

我也掀了掀自己的衣裳

谁的手机铃声居然跟我的一样

亲切得有点恼火。什么人嘛

选用我的铃声也不事先跟我商量

我一再地改换自己的铃声

一再地努力。一再地抓狂。真没办法

连静音都与别人的沉默一模一样

我与这个庸俗的世界类同得太多

要怎样的嘶吼或呐喊。我才能以诗歌的名义

把自己的名字擦出独特的光

2008/1/13上午。北京。车上

把刚写的诗歌藏进钱包

拥挤的公交车上。挤出一身汗。也挤出了一首诗

当自己的铃声。在别人的手机里蓦然响起

摸兜半天。一片草纸和笔。于左掌匆匆草就。得意

对折。复对折。再对折。夹进钱包。收好。小心翼翼

做完这一切。突然开始鄙视自己——诗歌多么高贵

在无处可藏的一刻。我竟把它和庸俗的金钱放在一起

想象着钱包不幸落入了小偷的手。我祈祷他在笑纳钞票的同时

能将我那首新写的诗。按照我身份证的地址。寄回去

2008/1/16上午。北京

簋街

簋街的簋字不好写。一般人也不认识

为了省事。我常常把它写成鬼

写成鬼后才听说。簋街确实不乏鬼魅魍魉

诗友魏克讲述簋街的时候鬼声鬼气

小眼睛发着绿光。在2008年1月13日的午夜

他的解说听得我背脊发凉

“为避勾魂的鬼。于是那灯彻夜不熄”

东直门内。这条街原是死人去阴间的必由之路

街外原来就是一片亘古的坟场

以前这里只能卖花圈寿衣火纸

卖别的那些小鬼死活不让

如今成了美食一条街。名字竟越来越响

在东兴楼我们卖了大半天的诗话不知小鬼们是否听见？

冲着酒劲走出酒馆走进夜幕

鬼火弥漫的簋街。被俗人们说成是灯火辉煌

2008/1/16上午。北京

路过秀水街

隆冬的长安街车来车往。由东向西再向北

去往那条簋街。我要穿过几公里阳光

我说我路过了秀水街。其实只是看见了秀水街的招牌

太阳在南它在北。蓝色的手写体一闪。多么耀眼的光

它耀眼得让阳光显得迟疑。回忆显得倔强

我揉了揉眼。招牌下是否站着一位拿着手机的姑娘？

秀水街只是一闪而过。蒙尘十年的你的眸子

以及你会笑的小虎牙。蓦然像阳光一般。恍惚而明亮

2008/1/16上午。北京

香菜最好生吃

一如好诗。最宜干嚼

2008/1/16上午。北京

遭遇二环路堵车

警察的那条叫做警戒的线

比我乘的的士早一步到达二环

“又来什么大人物了看来”

后视镜里。的姐一脸的木然

刚挤进辅路。突见二环上车流飞奔

“这叫啥事嘛！”的姐愤愤然

我说姐姐你别急。看来对于那莫名的大人物

咱俩比其他人显得更重要。或者说更危险

2008/1/16上午。北京

我们有多久没看过月光了

我们有多久没看过月光了？枯草瑟瑟。没有虫鸣

握你冰凉的手在我掌心。寒风里。我们裹着同一件风衣

我们有多久没看过月光了？逃离密封的城市

逃离白昼。我们如此虔诚地看那月光。仿佛泪滴

世界多么高远。我们多么微小。两粒沙尘

在最后一个季节里相遇。怎样的颤抖都不要说出那句爱你

我们有多久没看过月光了？它那么明亮。如冰澈的海水

漫过腰膝。亲爱的。来世与今生遥远得没有距离

我们有多久没看过月光了？我们迷失在深黑的遥夜

四周都是悬崖。要怎样的大手。才能焐暖你无声的哭泣

2008/1/16午后。北京

一天就这么过去了

想到这句话的时候。一天就这么过去了

即使不想到这句话。一天也还是过去了

一天过去是很容易的。不过是三顿饭的功夫

从日出到日落。你几乎来不及转眼

如果转眼。你也只能看见风吹着流云

流云赶着日头。日头坠下山崖。溅起满天星星

星星都来不及揉揉惺忪的眼。一夜就这么过去了

大野无边。一只蚂蚱轻轻一蹦。就走完了秋天

2008/1/16晚上。北京